第六百四十八章 简在帝心!(1/2)

小汤山,桃园。

贾蔷回来时,已过了子时。

他在刘家用的晚饭,舅甥二人吃了不少酒。

不过,今日他虽不在,却显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乐趣。

兴许是当家老爷和当家太太不在,剩下的人居然顽的更得趣。

都过了子时,还围着篝火顽笑。

大篝火堆边,甚至还摆放了几张木几,上面设有笔墨纸砚,和十数张写满了字的纸笺。

方才,她们居然还来了场诗会……

只是看到贾蔷回来,宝钗忙羞笑道:“快都收起来罢,莫让瞧了去。”

诸姊妹闻言,忙于嬉笑间,将各自墨宝收起。

贾蔷横觑谋钗,问道:“以本侯之文才,莫非瞧不得?”

宝钗俏脸飞红,笑道:“那自然不是,只是蔷哥哥文才极高,我们姊妹顽笑之作,怕被取笑了去。不过有一作蔷哥哥却是不能错过呢。”

说罢,抄起木几上的最后几页纸笺,拢了拢后,递向贾蔷。

贾蔷目光落在她堆雪一般的皓腕上,让察觉到的宝钗,俏脸愈红,有些羞恼的嗔了贾蔷一眼。

贾蔷自忖光明磊落,只是欣赏一眼,若无其事的接过纸笺后,看了一眼,轻声诵道: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他“唔”了声,道:“此诗必不是薛妹妹所作。”

宝钗闻言大怒,咬牙啐道:“一个蔷哥哥?    一个林丫头?    你们俩再不是好人。”

说罢,扭身回去坐了。

在凤姐儿高声大笑中?    诸姊妹差点乐疯了。

早起黛玉写下“帘中人比桃花瘦”时?    就已经取笑过一回宝钗,没想到?    傍晚贾蔷回来,又取笑一遭。

贾蔷将纸笺收起放好?    方对宝钗笑道:“薛妹妹……不?    宝妹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此诗诗意慵懒中透着灵动,满是秀丽之才,非等闲之辈可作……”

宝钗:“……”

湘云都气不过了?    啐道:“蔷哥哥必是吃酒吃醉了?    夸林姐姐便是,何必又要说宝姐姐不好?”

贾蔷笑道:“这叫甚么话?我何曾说宝妹妹的不是了?我话都没说完。我是说林妹妹的好,和宝妹妹的好不同。林妹妹是那样,但宝妹妹的诗……我还没见过,不大好说。”

探春上前从气的面色愈白的宝钗手里夺过诗作?    送给贾蔷道:“你瞧了便说!”

贾蔷接过后,诵道:

“怅望西风抱闷思?    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    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诵时?    宝钗轻转明眸?    望了过来。

贾蔷“啧啧”了声?    赞道:“了不得,了不得!”

宝钗:“……”

探春、湘云也愤懑:“这就完了?”

贾蔷笑道:“这首诗必是要多读几遍,才知真意。”

“那蔷哥哥可得真意?”

宝钗亲自问道。

一旁不远处,凤姐儿正悄声问可卿:“宝丫头写的甚么?”

可卿附耳低语了几句后,凤姐儿一双丹凤眼登时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就听贾蔷道:“初读此诗,必为其满目孤怨仇怨之情所感。可若再读,尤其是最后一句,‘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时,方才读懂宝妹妹。通篇写来,只最后一言‘慰语重阳会有期’是她,而前面的忧虑、愤懑、断肠之凄苦,则是往日之菊花……嗯?林妹妹写的是桃花,宝妹妹怎写菊花?”

宝钗仍不理他,探春笑吟吟道:“今儿去那座山瞧枫林,在路边瞧见了许多残败的野菊花……蔷哥儿,你还真懂宝姐姐哦。”

湘云也嘻嘻笑,又问道:“蔷哥哥今儿怎吃了那么多酒?还将宝姐姐叫成宝妹妹哟!”

众人哄笑间,宝钗面红耳赤,要捉拿湘云,湘云急求饶。

贾蔷呵呵笑着看了眼宝钗后,道:“因为心里高兴。”

“怎么呢?”

凤姐儿问道。

贾蔷看着她和可卿坐在一起,彩绣辉煌,似一对神仙妃子,眼中目光渐炙,不过还是能自己,他笑道:“今儿王家那搅事婆子没了,往后能清静一半。”

凤姐儿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惊,站起身来。

宝钗、探春等也无不面色惊骇,凤姐儿急道:“蔷儿,你说我大伯娘……”

往日里她都随贾家这边管王子腾叫舅舅,如今却是叫回去了。

贾蔷点点头道:“刚回来前得了信儿,王家挂白报丧,王子腾夫人失足摔倒,摔破了头,昏迷两天后救治无用,去世了。”

迎春嗔道:“虽她有许多不好,蔷哥儿也不该说为此高兴,总是死者为大。”

贾蔷摇了摇头,道:“与我良善之人去世,我会难过伤心。与我无关不善不恶之人死了,我会同情。与我为恶之人死了,我还要讲甚么死者为大,岂非是非不明,浪费我的同情善良?大丈夫当世,合该顶天立地,恩怨分明!”

又对面露震惊难过的宝钗道:“你也大不必如此,李氏待你和你娘你哥哥如何,还用我多说?她过生儿请遍了达官贵人,世交故旧,独独将你们落下。此妇之恶,可见一斑。”

宝钗闻言,面上悲容渐散,而后没好气的嗔了贾蔷一眼,道:“都道我古怪清冷,蔷哥哥倒比我更冷清古怪十倍!必是吃酒吃醉了的缘故,还是快去歇息了罢。”

又同众人道:“也都该安歇了,夜了呢。”

探春迟疑了稍许,问道:“那,明儿咱们回不回去?”

宝钗闻言看向贾蔷,贾蔷连连摇头道:“你们回去做甚么?家里还要乱上几天,你们最快也要大后天,大大后天再回。果真回去了,你们还能去王家不成?”

探春还想说甚么,却见宝钗与她微微摇头,心下也明白过来,便不再多言。

道过晚安后,贾蔷便由香菱、晴雯扶着上了山。

人群散尽,凤姐儿、平儿和可卿也一道回了山上。

一夜无话,小汤山间时有雀鸟啼鸣声,似演一折百鸟朝凤之大戏……

……

翌日清晨。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皱眉看向御史大夫窦现,道:“这么多人弹劾贾蔷,甚么道理?他一个半大小子,果真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窦现粗黑的面上,眉间一道深壑,道:“皇上,贾蔷为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却操弄权柄,当众妄言打击报复……”

隆安帝闻言,随手将手中一册弹劾折子丢在御案上,冷笑道:“可笑!犯了错还不许人改过了?一个巡城御史当面喝止后,人家非但立刻改正,还很捧了那御史一把。你们倒好,不替人家说话也就罢了,翻过头来倒打一耙?”

窦现皱眉道:“皇上何须动怒?御史风闻言事,君王引以为鉴。既然皇上已经知道贾蔷改过,提点一番后,折子不必理会就是。果真御史对此事都闭口不言,难道是好事?且贾蔷当街直言要报复太原张家,并非虚无之事。

另外,那些御史上折子,不也是为了表清名,以示他们没有因为贾蔷那番扬名举动,就为其所收买。

皇上,纵然果真将贾蔷当成子侄,可身为君王,也不该将这等私情带入朝事来。”

“……”

隆安帝沉默稍许后,又道:“此事则罢,朕会有教训。只是,怎还有御史弹劾贾蔷,先与赵国公盟誓和平,结果当晚就寻人污蔑赵国公,往人身上泼脏水?可有证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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