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拯救1.0师兄(三)(1/2)

易沉澜的心狠狠一颤,慌乱的偏了偏头,舒晚柔软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又轻又软,生平第一次的触感,顿时易沉澜的脸颊便烫起来了。

他这反应倒把弄得舒晚有点奇怪,每次自己靠过来吻他,阿澜师兄都是期待而欢喜的表情,甚至反客为主,怎么今天好端端开始躲了?她又瞧了一眼易沉澜,被他那睫毛轻颤的紧张模样看的忍不住想笑:

“阿澜师兄,今天怎么这么害羞?”舒晚笑吟吟的用手指刮他微红的脸颊,“脸这么红,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们也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吧?舒晚暗暗好笑,亲亲抱抱早就是家常便饭,阿澜师兄的反应忽然这么纯情,倒是挺新奇的。

易沉澜心脏“砰砰”直跳,他脸颊上似乎还带着舒晚唇瓣贴过来时的轻柔的感觉,那温柔穿透了血肉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心口——他听过千般谩骂,还是第一次被形容为“可爱”。

他千疮百孔的心,就这样被舒晚神奇的安抚了一下,疼痛褪去,剩下惶然的不知所措。

易沉澜哑声道:“……晚晚,别闹了,我……”

他顿了好一会,实在没法把“我们歇息吧”这话说出口。

好在舒晚善解人意,虽然看他绯红着脸的无辜模样很想再欺负欺负,但到底不忍心,还是放过了他:“阿澜师兄,我们早点睡吧。”

她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笑道:“做个好梦,明天要开心一点。”

……

熄了灯,舒晚很快就睡着了,可易沉澜却迟迟无法入睡。

一来,他从未尝过身边有人陪伴的滋味,这让他熨帖窝心的同时也催生出一股紧张;二来……

易沉澜悄悄去看舒晚。

她皎洁的容颜在暗夜中像是镀着一层光,瓷白的肌肤嫣红的唇,像月下的精灵,美的干净灵气。她侧头对着他睡的清甜,压乱的发都显得可爱。

易沉澜呼吸一窒不敢多看,匆匆别过了头。

——二来,他对着舒晚,这份意料之外的恩赐礼物,实在不敢浪费时光,就这样闭眼睡去。

多睡一刻,就少看一眼。

易沉澜在心中苦笑,上天一向毫不吝啬薄待他。给他编织了一个这样真实的美梦,告诉了他世间还有另一种可能,让他亲身体会,却随时会将他再次打入地狱。

可他见过了光,要如何再去忍受黑暗?

他要的真的不多——有人为他笑,有人为他哭,足矣。

易沉澜侧过头,深深的注视着舒晚,看得久了,他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抬手,下意识的想把这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温暖的小东西抱在怀里。

但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了手。

易沉澜落寞的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真正的“他”何时会回来。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也不例外。所以他不敢乱动舒晚,若是“他”回来了,心中会有隔阂吗?会让舒晚受委屈吗?

易沉澜端正的躺好,不敢碰到舒晚的身体,但目光却紧紧胶着在她脸上,不曾移开半分。

一夜未眠。

……

第二天清早起来,舒晚立刻就注意到了易沉澜眼下淡淡的青影,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澜师兄,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昨天睡的不好吗?你眼下都发青了。”

易沉澜避重就轻的说,“还好。”

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这样的话,舒晚一听便知他在逃避,“什么还好呀?你分明就是有心事,又不肯与我说。是在想制作新机关的事情?还是最近江湖上有什么风声?”

舒晚侧头想了想,不应该啊,雪山几个人早就和她串通一气,江湖上若有什么动静,方南丹他们肯定会先报给她,由她斟酌要不要与易沉澜讲。这样也免得易沉澜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徒增烦恼。

若要是说自己最近对阿澜师兄关心不够……那也不太可能,舒晚早就在脑中将自己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审视了一遍。她是绝对没有忽视过阿澜师兄的,开玩笑,让她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都很艰难,她怎么可能轻视了他呢?

想来想去,舒晚觉得,易沉澜肯定是琢磨起机关术的事就废寝忘食了:“阿澜师兄,今天你不许再在那纸笔堆里写写画画个不停了,必须休息。这样吧,我今天也不练功了,你陪我去摘一些花瓣,我给你做鲜花饼吃好不好?”

易沉澜一直看着舒晚,拼命的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脑海里,毕竟这些就是他余生最珍贵的记忆了。

他正贪婪的看着,忽然间听到舒晚对他提议,他哪里会舍得拒绝,立刻点头道,“好。”

易沉澜从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没出息的一天,仅仅是因为舒晚的一句“那我们快点起床洗漱,吃了饭趁着清晨的花瓣最嫩,赶快去摘”,而从心底立刻生出了无限的热切与期盼,他动作麻利的披上衣服,果然比往日里快了三分。

……

易沉澜怔然的望着雪夜山的南山坡,这个世界的雪夜山,给他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和他的那座似像非像——山脉连绵浑若天成,如刀削斧劈般坚硬的岩块是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可是偏偏有许多让人难以忽略的变化,活生生的将阴沉沉的山脉添了柔软与明亮的气息。

就比方说,东边添了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他的顶殿四周栽种了一片杏花林,北面甚至开垦了一片庄稼地。无处不在的烟火气,将雪夜山变成了一个易沉澜一直可望不可及的形容——

家。

此刻易沉澜看着与他记忆中光秃贫瘠完全不一样的南山坡,心中的情绪翻江倒海。

柔软鲜嫩的白色小花中,偶尔团簇着一朵朵小黄花。这一副别出心裁、天然巨大的告白之言的画面,让他心生震撼的同时,也催生了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嫉妒心和独占欲。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偏偏对他如此不公?

在他小的时候,也曾羡慕过别人有,他却什么都没有。可是长大之后,他就很少再把这种可笑的羡慕翻出来了,那只会衬托的他更加可怜罢了。

别人生来就有的东西,他没有,他也渐渐的麻木了,接受了。

可是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却有着自己羡慕的一切?!

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一样的!

易沉澜深邃的眼睛牢牢盯着那清秀可爱的小花组成的字迹,他心中一会儿生出万般怜爱,一会儿又恨不得将其彻底摧毁。两股情绪的角力中,他几乎把自己逼到绝境。

易沉澜把目光绝望的放在“阿澜师兄”四个字上,可怜又可悲的想象着那是属于自己的称呼。

“阿澜师兄,你怎么不下来?”舒晚往山下走了两步,却看见易沉澜怔忡的看着那片花海不说话。他一向喜欢欣赏这里,无论看了多少次都看不够,舒晚是知道的,可是今天是不是也看得太久了些?

舒晚两步折了回去,拉过易沉澜的手,“走啦,都已经看了这么多遍了,还像第一次见似的。”

被舒晚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暖的牵着,易沉澜慢慢的、慢慢的将手指收紧,彻底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办法挣脱,也不愿意放开。

等到陪着舒晚采完了花瓣,易沉澜在心中盘桓了许久的念头才说出来,“晚晚,我想去一趟藏书阁。”

“怎么要去藏书阁呀?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画机关图纸呢?”舒晚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怎么没发现阿澜师兄是这样一个工作狂?把自己弄得一天魂不守舍,第二天居然还在想着。

“没有,我不钻研机关术,”易沉澜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之前有几本功法的孤本,有些残缺,我一早就打算修复一下,正好今天有时间,你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

舒晚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那水蒙蒙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易沉澜看得心尖发软,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下来:“累不到我,晚晚,你放心,我不带纸笔进去,好不好?”

藏书阁的书包罗万象,其中不乏志怪异事,他既然有幸有此番经历,那他必然要研究透彻,绝不白白的让着来之不易的温暖生生溜走。

他要留下来。

他可以不曾拥有,但不能终将失去。

……

舒晚给易沉澜做好了鲜花饼去藏书阁找他,易沉澜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嗜甜,将她做的鲜花饼吃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一般他不经意的露出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舒晚总是格外心软,她走过去揉了揉一易沉澜的头发,柔声说:“阿澜师兄,这东西好研究吗?我帮你一起看?”

易沉澜随手将书放在一边,看着舒晚微笑道,“不用,没什么难的,晚晚,你忙了这么久了,坐下歇会儿吧。”

“我不想歇着,我不累,”舒晚到道,“我想练功。”

易沉澜对上那双亮亮的眼睛,自然败下阵来,“好,那我陪你去。”

这书中记录的都是些怪力乱神的解决之法,他还要慢慢的甄别研究,一时片刻也得不出结果,不如先满足了舒晚,等夜间她睡熟了的时候,自己再来细细思索。

易沉澜站起身来,那一瞬间他忽然一阵眩晕,不由伸手扶住桌角,摇晃了一下。

“阿澜师兄,你怎么了?”舒晚立刻上来抱着易沉澜的胳膊,想要扶他再次坐下。

易沉澜被她这样的呵护劲儿弄得哭笑不得,实在忍不住摸了一下舒晚的小脑袋,“没事,我哪有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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