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1/2)

005

朱丽也不想在乔纳森的地盘上闹事的。

她压根不想和人打架——不是她自吹,而是身为一名训练有素的退役综合格斗运动员,殴打普通人实在是有些太掉价了。这就像是成年人欺负小学生,哪怕这个小学生长得高、身体强壮,也和成年人不算一个等级,不是吗?

所以,尽管是对方先行找茬,可朱丽没有真的追究的意思。

她接受了三个混混的道歉,而后目睹乔纳森·扬黑着脸收拾好酒吧的摊子,中年男人又叮嘱了酒保几句,才没好气地看向朱丽:“你跟我来。”

朱丽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把朱丽带到了酒吧后面的仓库里,房门一关,嘈杂的音乐和热闹的看客统统消失不见了。周围安静下来,更是让高大的乔纳森看上去令人生畏。

不过朱丽不怕她,她第一个反应是:原来乔纳森没有她记忆中那么高。

乔纳森曾经与他的兄长奈吉尔·扬争夺过朱丽的抚养权,并且胜算很大——赫赫有名的格斗选手,至少要比酒鬼更适合保护一名八岁的小女孩。

但就在乔纳森要与兄长打官司之前,奈吉尔冲到乔纳森家里,一夜未归。

时至今日朱丽也不知道父亲和乔纳森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年仅八岁的自己坐在破旧的宅邸楼梯上,满心期待那个威武且和蔼的叔叔能够带走她,从此之后过上不用闻着酒精味道,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

八岁的朱丽还期待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是乔纳森上次见面时与她约定好的,他说他要给朱丽一个惊喜。

然而惊喜没有来。

她等了很久很久,等来的依然是醉醺醺的父亲把她拎回了家,叫她“死了那份心”。

从那之后朱丽就再也没见过乔纳森。

十多年没见,一见面先给他惹了麻烦,这样的重逢实在是说不上温馨。朱丽盯着乔纳森看了半晌,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便率先打破沉默:“砸坏了的椅子我会赔偿的。”

“不用。”

乔纳森摇头:“不是你招惹的麻烦,不用你掏钱。”

朱丽很是客气:“但确实是我打坏的。”

乔纳森闻言蹙眉,仿佛朱丽的话冒犯到了他。

“你来做什么?”乔纳森问道。

纵然乔纳森的语气里不含警惕,但这幅姿态也有些伤人——好像朱丽·扬是什么来占便宜的极品亲戚,他不得不堤防一样。

行吧,严格来说,她确实有求于自己的叔叔。

朱丽耐着性子:“你就不问问我和我父亲的情况吗?”

“你知道你父亲的近况?”

乔纳森冷哼一声,好像十几年不曾出现在朱丽的生命中,他也仍然对侄女的动向了如指掌一样——成年之后朱丽就搬出了家门,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是活。

“至于你,”乔纳森低头瞥了一眼朱丽,“新闻里不都有吗。”

“……”

其他任何人道出这番话,朱丽·扬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乔纳森·扬的轻蔑和冷漠让朱丽猛然抬头。

她承认,她对乔纳森还是有些感情的。

小时候家里总是弥漫着冲天酒气,尽管朱丽的父亲从不打她,可他发怒与醉酒的样子仍然给年幼的她带来无尽的恐惧。

乔纳森并不时常出现,但他每次出现都会偷偷带朱丽去她想去的游乐场,去吃想吃的冰激凌,那几乎是朱丽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她记忆中的乔纳森·扬并不是赤()裸上身、高举金腰带的格斗选手,而是那个笑容满面把她高高举起的和蔼叔叔。

现在那个记忆中和蔼的亲生叔叔,却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自己。好像朱丽·扬真的是八卦舆论中说的那么不堪,好像她真的是被安吉尔·萨特抛弃的垃圾。

朱丽的感受就像是一把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深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的,朱丽心想,十几年没见,乔纳森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应该用带着儿时滤镜的回忆来要求现在的他。

于是她咽下刺痛和浊气:“我想请你来当我的教练。”

“两年前你就退役了。”乔纳森开口。

“……我离婚了。”

朱丽颇为艰难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又恢复到了一穷二白的自由身。”

“所以你想捡回过去的行当。”

乔纳森的用词很不客气,仿佛综合格斗比赛是什么用来糊口应付的机械性工作一样。朱丽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唇,忍住了反驳的冲动:“是。”

没想到她的隐忍却换来了乔纳森的嘲笑。

“我不会担任你的教练,”他说,“你走吧。”

“为什么?”朱丽问。

“我不会指导一个不想拿冠军的人挥舞拳头,”乔纳森说,“那毫无意义。”

什么叫不想拿冠军?

站在八角笼里,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身为一名对抗性竞技运动的运动员,没有哪个综合格斗运动员不想拿冠军!乔纳森的话让朱丽倍感愤怒的同时又莫名其妙,他可以因为她那失败的婚姻看不起自己,但不能瞧不起她的职业精神。

“我想拿冠军,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朱丽彻底火了,“我不是一个成功的人,但我有职业素养!”

“职业素养。”

乔纳森哂笑出声。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决心。”

朱丽:“我除了我的拳头一无所有,如果不重回赛场,我就只有去打工,或者干脆饿死的份。”

不重归赛场就是死,难道这样的决心还不够吗?!

只是朱丽信誓旦旦觉得足够的动机,在乔纳森·扬的眼里压根不值一提。

中年男人只是冷哼一声,他靠在酒吧仓库的酒架上,第一次正式抬眼看向朱丽。

乔纳森的眼底饱含机警和厌恶。

“你两年前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说,“去甘心给男人当一名收拾房间的家庭主妇。如今你被他踹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双拳头。如果再有男人提出来要包养你呢?如果那个金发碧眼的骚包主唱花言巧语几句话就将你哄骗回去呢?朱丽·扬,你嘴上说的再好听,我看在眼里的仍然是为了安逸的生活放弃了比赛,我怎么能相信你再次面临安逸富有的生活诱惑时,不会放弃争夺金腰带,第二次选择退缩?!”

“包养”、“哄骗”,还有这幅鄙夷与厌恶的眼神。

朱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叔叔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看到与那些看客同样的眼神。

其他人的风凉话,朱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乔纳森·扬道出这些话,足以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是的,对于别人来说,朱丽所做的事情,确实与乔纳森口中的训斥没有任何区别。

那一刻她只感觉到心冷,一股莫名的寒意夹杂着怒火从尾椎直窜脑门,这股带着寒意的怒火毫无缘由又摸不到动机,只是一寸一寸地将朱丽心底的勇气和决心慢慢偷走、彻底半空。

“你走。”

乔纳森·扬冷冷说道:“我不会当你的教练,我不会指导一名注定失败的选手重归赛场。”

不用他说,朱丽也会走的。

话说到这份上,她又不是什么真的厚颜无耻吸血虫——对方都赶人了,朱丽做不到再次央求。

只是她考虑过会被回绝,却没想过会是这种方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