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清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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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寿辰到了,皇宫里又到了张灯结彩的时候。

寿辰当天,身为太子妃的容茶隆重打扮了一番,准备赶赴皇帝寿宴。

当她着了尚衣局新制的襦裙,手挽滚雪细纱披帛,走出殿门时,一名侍女叫住了她。

“太子妃,且等一等。”

容茶回过头,认出了阿月。

阿月素来心灵手巧,绣香囊制发簪等手工活,都赛过别人数分。

“太子妃,这身襦裙上的海棠花甚为别致。奴婢新制了几把绢扇,其中一把绣了春雨海棠,正衬你这身襦裙。奴婢为太子妃取来可好?”阿月笑着询问容茶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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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就在一旁打量过容茶的穿着。

见到那把绣了秋菊的绢扇,总感觉有点不大协调,便想着帮容茶换一把。

听阿月这么一说,容茶也觉得不太搭,遂笑着应下,“那有劳你了。”

在等待阿月取绢扇的时间里,容茶瞥见小花和醒着的波斯猫在树丛里钻来钻去。

她提起裙摆,来到树丛边,抱了两只猫,打算趁这会功夫,帮猫梳个毛。

而她才刚在兀子上坐下,却见到一些宫人躲在桃花树后,在窃窃私语。

“诶,你听说了吗?章娘娘掉了孩子后,反而好像复宠了。”

“我都听说了,章娘娘在晚上拦了太子殿下的辇车,太子殿下可能觉得对不住章娘娘,便对她多加怜爱。”

“章娘娘好厉害啊,竟然能靠一个死在腹中的胎儿夺了太子妃的恩宠。”

“难怪我看这几天,太子殿下都不来太子妃这边了,真是可惜了。果然在深宫内夺宠,除了样貌外,活络的心思也很重要。”

……

“太子妃,这些话一定是章昭训那边放出来的消息。你也知道章昭训的性子。就算是一件小事,她都能让人给说得天花乱坠。”春晓急忙给宝儿使眼色,让宝儿去将人轰走。

容茶的眸光微凝,两弯蛾眉间,有失落的神色涌现。

不过,那只是一闪而过。

“别打扰他们,让他们继续说,本宫想听。”容茶抬起手,拦住宝儿,面上携了盈盈的浅笑,“章昭训的性子,本宫是清楚的。但是,无风不起浪,太子若是真跟她没什么,她也没能耐去翻出这么大的浪花。”

皇宫内娱乐生活单调。难得有八卦可以听,她当然不能错过。

容茶闲然地,听宫人们闲谈太子和章昭训的闺中秘事。

在听八卦的时候,她回忆起太子把她堵在殿门前的那一幕,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自作多情。

也怪她当时太紧张,下意识地以为他会说,“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事后想想,她觉得狗太子不一定是那个意思,还有可能是“你不过是仗着孤最近对你过于放纵”,“你不过是仗着孤最近宠你”等等。

狗太子飘了没事,她难道也跟着飘了?

“狗太子的话,果然不可信。”她用梳篦帮猫梳毛,喃喃感慨道。

想来,狗太子跟她说的那些,他和章昭训没有关系的话,都是忽悠她的。

幸好她足够机智,没有全盘相信。

枉费她还对他心存愧疚,不曾想,狗太子竟然心安理得地欺骗她?

她怀里的波斯猫却是赫然瞪大了猫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些风言风语,尉迟璟自然也是听到了。

这种不着边际的流言,她居然信了?

没想到,他高估她了。

尉迟璟顿时转过身来,开始挥舞起前肢,亮出爪子,想将她拍醒。

他是别人嘴里的那种人吗?

他是能随便被其他女人玷污的吗?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是。

容茶见波斯猫锋利的爪子全暴露在肉垫外,不由得将猫翻来覆去地检查。

她一脸惊恐道:“铁柱,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尉迟璟的爪子僵在半空中,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有气无处撒的感觉,的确是太难受了。

他要宰了那群造谣的人!

尉迟璟又不能真挠容茶几道,只能从她腿上蹦下去,开始循环往复地刨地。尾巴高高地翘着,似是愤怒地甩来甩去。

无奈,东宫的地面太硬实。他挠了半天,只能在地上留下密集的划痕,将猫爪子磨平。

容茶看着躁动不安的猫,有些不知所措。

糟糕,铁柱仿佛只长个子,不长心智。

太可怜了,铁柱越长越傻了。

小花蹲在她的腿上,奶奶地朝她“喵”了两声后,也朝波斯猫投去怜悯的目光。

不多时,阿月已是取了绢扇来,笑嘻嘻地递给容茶。

容茶将襦裙边沿和扇面的海棠做了比对,发现两者确实相衬。

她的心情又是大好,痛快地让人赏了阿月几枚金叶子。

此时,她也理清思路了。

按照套路,在太子的白月光复宠后,她应该认清自己的地位,应该万念俱灰,成为黑化了的钮祜禄·茶,从此,再也不相信男人,再也不相信爱情。

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到寿宴上,跟尉迟璟并排而站,共同入宴时,容茶依然保持落落大方的姿态。

尉迟璟转眸,对上容茶澄澈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想到容茶以后都要用如此标准的笑容看他,对他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他的头就有点隐隐作疼。

在案几前坐下时,尉迟璟都还有些失神。

因而,当目光触及案几上的一碟白莲状的糕点时,他生出一个想法。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若是当众给容茶一人送莲花糕,不仅能证明他只宠她一人,还能当着众人的面,暗示他在夸她如莲花般高雅出尘。

“将这一碟糕点为太子妃送去。”尉迟璟对一名侍女吩咐道。

他重拾清雅的笑,满怀信心。

也就女人喜欢将那些流言当真。

可笑。

今天,他就会让她明白,那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对,应该连小事都算不上。

侍女奉命照办,恭敬地将一碟子莲花糕放在她的案上,“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送你的莲花糕。”

容茶垂目一看,笑容当即凝固,只觉膈应得慌。

精致的糕点被整齐地码在瓷碟子里,但糕点是被制成白色的莲花,最顶上还有黄颜色的花蕊,宛若一朵朵真正的白莲花。

容茶努力平息心潮,心想,太子大概不了解白莲花的先进含义,她不该同他计较。

但想起听到的那些流言,容茶心道,狗太子可能是觉得章昭训近来复宠的事,会给章昭训带来不利,所以,又想当众同她秀恩爱,让她给章昭训挡箭。

“这份莲花糕,本宫认为,送给章昭训应当更合适。”容茶转了眸光,很是大度地交代侍女转送糕点。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她将莲花糕转送给章昭训,相当于是告诉众人,她将太子的宠爱分给章昭训。

这是很安全的做法。

她不能真让别人将箭头都瞄准自己。

侍女被两人的操作弄得一脸茫然,怔然地看着容茶。

容茶的眼波转了转,眼角眉梢都含了笑。

她颇有深意地说道:“在遇见章昭训之前,太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女子。所以,本宫觉得此白莲糕与她甚为般配。”

侍女听着,也只能照办。

尉迟璟眼睁睁地看着容茶将他的糕点转送给人,原先势在必得的笑容,在一点点地消失。

一双象牙筷箸被他握在拇指与食指之间,正处在被折断的边缘。

乘风看着可怜的筷箸,忧虑地劝他:“太子殿下,你先息怒。”

尉迟璟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孤发火了?”

“嘎嘣”一下,他手上的象牙筷箸被他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