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银团子与柳家人（1/1）

柳姐看了一眼还在作痛的伤口，沉默了数分钟，才收拾好复杂的心情，用一种第三者一般的语气，将当年的秘闻娓娓道来：

“我们柳家，曾经也是弓氏集团的核心成员。”

“我的奶奶在碧海时代，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艇机长，飞行时间超过5万小时。”

“灾难发生时，奶奶刚好在利凯国外，开着飞艇……应该是空载出行，预计是要去好几个小国，接回利凯国的300多名留学生。”

“——利凯国在一夜之间覆灭这种事情，其它国家就算有所察觉，也很难第一时间相信，利凯国真的灭国了。”

“据说飞艇在那个时候，是时刻与本土保持联络的，所以，奶奶比别人更快的意识到，利凯国内部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在那个时候，奶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丢下手头的任务，迫切的回国查看，而是坚持完成任务，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切变得混乱之前，接到了所有的留学生。”

“这些留学生都是出国深造的精英，其学识和技术，为后来弓氏应对大混乱和追逐纪元，起到了举足若轻的作用，而那些学生……我的爸爸妈妈，叔叔和嫂嫂们，他们视奶奶为‘母亲’，孩子们，也就是我这一代，都是双重姓氏，其中一个姓氏必定是‘柳’——大家虽然没有血缘，但都是一家人。”

“柳家曾是弓氏飞艇团重要的一角。”

“直到20年前，银团子和浮动平台问世……实际上，关于载具老化，飞艇报废的问题，负责技术革新的柳家，其实也有自己的方案。”

“相较于飞机，飞艇的技术算不上有多复杂——我奶奶是这么说的。”

“依赖我们柳家常年的研究，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完成了新一代飞艇的设计和原型机的实验数据收集，结果是喜人的，新一代的飞艇，进行了空间优化和材料革新，变得更宜居，自重更轻，结构更牢固，能通过连接桥相互连接，并行而飞，可以打造出更接近于空中都市这一概念的居所，载重也翻了两倍多点，能容纳更多的人口。”

“同时，对新型核子能燃料的革新，还有引擎的更新换代，除了让飞艇的性能得到了质的飞跃外，还让实现移民海华星，彻底脱离当下的境遇，出现了曙光。”

“还有可以从飞艇上远程控制的矿场和生产线，能满足各种材料和半成品的加工需求……”

说到这里，柳姐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但浮动平台……不，确切来说，是银团子的出现，彻底毁了这一切。”

“我承认，我们柳家必须承认，银团子确实是近乎神造物一般的存在，早些年的银团子，受到的基因桎梏，还不像现在这般夸张……你可能无法想象，特供的、不可无限分裂的原型体，那送到柳家面前耀武扬威的肉团，到底是什么样子。”

“体表的肉芽，能生长出不会引发排异反应的异体器官。”

“同理，令其直接长出各种肉类和蔬果，不过是一个指令的事情。”

“不仅如此，银团子还能进行复杂的元素合成和同位素变化，能轻易的合成在碧海时代，九大国汇聚无数人力物力，才从遥远的固态巨行星上，取到的少量超重元素。”

“能拟态成所知的一切设备，包括各种武器和弹药，具备甚至超越所有已知材料的性能……”

“知道吗？对于银团子来说，长出一块面包和合成一台手机，难度是一样的。”

“在具备以上种种神奇的前提下，银团子还不存在弱点，哪怕遭受各种伤害和攻击，在其保持原型的时候，伤害微乎其微——对，就是你理解那样。”

“我们脚下的这个巨大的肉团，支撑整个提速点的银团子，几乎是无敌的，不管是上万度的高温，接近绝对零度的低温，瞬间摧毁nda的粒子流还是恐怖的烈性病-毒，都无法对其造成有效杀伤。”

“能做到如此之多的事情，它当然是有智力的、有思想的，而这样可怕的事实——银团子有思想，有可能会把我们全部赶尽杀绝的事实，地标会却说，只要有基因桎梏在，这一切都不用担心。”

“可真的不用担心吗？基因桎梏，并不是没有出错的先例。”

“这些年来，浮动平台越来越多，很多赶路人都希望有一天，银团子房车能横空出世……呵呵。”

柳姐望着天花板，突然感觉有些虚弱：“扯远了，柳家在当时，激烈的反对引进银团子技术，认为其太过危险，最起码，弓家不该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头，不能废弃新型飞艇的研究。”

“但据说当时的弓氏家主认为，银团子不仅是未来的新载具，更是可怕的武器，与之相比，柳家研究院的成果，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白吃大量预算不说，就算有什么成果，银团子基本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因为科研能力，曾经一度在弓家占据重要位置的柳家，至此边缘化，很多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大多数柳家人，都是纯粹的科技工作者，并不怎么懂政治，出格的事儿干多了，其实就形成了特权。在这之前，柳家无可替代，所以弓氏的众多势力，对此一直多有包容，但在银团子出现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很多柳家人却不明白这一点。”

“虽然奶奶多有约束，并一直在争取为大部分科研项目留下种子，或者保持最低限度的经费，但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变化，再加上搞科研的，比这些掌权者，更能理解银团子的可怕，家主这是在把所有人带进深渊啥的，是所有柳家人的共识……所以，不需要多少心理建设，一群激进的柳家人，就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政变之举。”

“他们，在一次家族会议中，更改了飞艇的智能控制系统，借此要挟所有人，要他们放弃引进银团子的计划，并认为他们太愚蠢了，毫无远见，应该由柳家来领导飞艇团。”

简单来说，这些人上飞艇的时候，都是一群青涩的学生，刚毕业，还没学会啥是政治，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就立刻投入到热血、泪水与青春交织的奋斗中去了，为了利凯国最后香火的续存，而殚精竭虑，为了在追逐纪元求得生存，而呕心沥血。

在追逐纪元早期，这样的精神当然是必要的，但是，等过了艰苦、紧张的创业期，等到飞艇团完全适应了追逐纪元的生存法则，温饱已经搞定，开始讲新时代的精神建设和思想体变革的时候，柳家人，便越来越格格不入起来。

这位柳奶奶，大概是觉得，让多数研究者都保持这样的纯粹，并不是什么坏事，可谁能想到，银团子这种不讲道理的次元打击，居然会降临呢？

“包括我的父母，可惜……这终究只是一些不懂政治的研究者，很快被耍得团团转，最后的反击，又好死不死的的弄死了当时的弓氏家主。”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我们从一群劳苦功高的研究者，飞艇团未来希望的指引者，变成了为权利而不惜拉所有人陪葬的威胁。”

“以至于奶奶在接下来的博弈中，被动到连一句异议都说不出口。”

“柳家被雪藏，至此只能在严密的监管中进行研究工作，另外，凡有牵扯的柳家人，几乎都被砍头，其子女……多亏了奶奶不懈余力的游说，像我这样的，叛徒的后代，才没有被杀死或者流放。”

“可是……”

在痛苦与疲惫中，柳姐说出了最后发生的惨剧：“事情哪有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呢？”

简单来说，在柳奶奶去世后没几年，他们这批背叛者的后代，就遭到了部分势力发起的清算，大多数人都死了，她能活着，存在着众多的巧合……好在清算被现在的家主叫停了，不然的话，她成为一具尸体，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艾子檀若有所思：“所以，那些孩子……”

“是背叛者的孙辈，是我兄弟姐妹们的孩子，当时……当时他们还太小了，最大的一个也只有三岁，很多都没上户口，不在清算的范围内，”柳姐摸了摸一脸茫然的金乐乐，“他们得有人照顾。”

“总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猜到，当时如果离开提速点，很可能会触动一些大人物敏感的神经，遭致可怕的后果，但我没想到的是，都过了快20年了，他们依旧不愿意放过我们。”

“另外，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到成年，会不会在某一天就突然又被清算，所以，你说得很对，我一直在密切关注弓家的风向，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我彻夜难眠……”

“我甚至不敢教给他们太多的知识，上太多课，我怕他们以后会从事研究工作，会遭致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