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1/2)

拽住织金裙袂,岑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来自高危诡异的凝视,让他全身都在打颤。

“求你……庇佑我。”

说完这句,岑今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声带像被割断,一个字也发不出,而铜棺里的东西伫立在他眼前,一动不动。

突然,岑今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抬起上半身,由匍匐在地变成跪直的姿势,眼睛平视高危诡异的腰胯,看着黑色衣袍上绣的奇异纹路,那纹路不明显,近看才能发现是金线织就的暗纹。

这暗纹有点像异文,而且盯久了会产生眩晕感,仿佛暗纹活了过来。

岑今眨眼,移开视线,盯着高危诡异垂在身侧的手,皮肤还是苍白色,手指长长的,骨节分明,青色血管从指缝延伸至桡骨,桡骨凸出,被衣袖遮盖一半。

一根红绳卡在桡骨下,红绳上绑着一只形状诡异混乱的银饰。

那只手抬起,伸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岑今打了个哆嗦。

它想干什么?

岑今混沌的脑子挤出这个问题,不会真被他刚才的‘告白’感动了吧?

它没听过圣经吗?

岑今初中学校对面有一个小教堂,里面的老牧师天天到校门口传教,逮着人就读圣经,说得最多一句就是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

刚才脑子空白,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飘过圣经诗篇里的这句话,于是想也没想地念出来。

没想到似乎真的有用!

这时,高危诡异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只手分别贴住岑今的脸,如果不是情况诡异、彼此身份差距有点大,这姿势真像捧奶茶暖手。

陡然,高危诡异的手指插-进岑今的太阳穴,像插嫩豆腐那么轻松!

岑今瞳孔急剧收缩,恐惧不断刺激肾上腺素分泌,大脑告诉他必须赶紧跑,可身体定在原地像一个虔诚的骑士正接受教皇的加冕。

蓦地,岑今的视角突变,从原来的124度视角变成360度立体环绕视角,甚至能清晰看到插.进脑子里的那双手正搅动着大脑区域。

这种感觉很新奇,然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大脑被搅豆腐花似的随意搅动,多少提不起太大的乐趣。

紧接着是奇妙的吟哦声,陌生的古语伴随阵阵号角、钟鼓之声贯入大脑,恢弘庄严、神圣壮丽,宛如正在参加一场隆重盛大的祭祀。

脑海里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一会儿是火光冲天的祭台,一会儿是莫测怪诞的邪典,一会儿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世界颠倒、扭曲,耳边充斥陌生古语吟唱的呢喃。

岑今昏沉之际,猛然一声呼唤如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惊得他连忙后仰摔倒在地,下意识抬头却正好直视铜棺里出来的那只高危诡异的面孔。

难以形容的相貌,超出人类性别区分的美,更像古往今来只存在于文学艺术描述的神明的相貌,却没有佛的庄严肃穆、也没有神的仙风道骨,而是难言的诡异邪恶。

这是一只拥有完美的人类外形的高危诡异!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岑今,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岑今。”

岑今惊觉他喊自己的名字,潜意识开口回应:“我是。”

能说话了?

高危诡异盯着岑今,眼睛是银白色的,像流淌的月光,瞳孔却是两个相互嵌套的黑环,十分古怪。

“初次见面,你好。”

态度出乎意料的友好,岑今感到惊悚。

“你可以叫我……”他想了想,说:“丁燳青。”

这东西有名字?像人类一样给自己取了名字?!

“你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目前的你不适合知道太多。”

“为什么?”岑今禁不住问,他觉得高危诡异对他的态度莫名友好亲切。

“你的大脑会因为无法处理庞大复杂的信息而发疯。”

高危诡异……丁燳青握住岑今的手腕,带他进入木屋,铜铃头安分地挂在门顶,只在岑今经过时投去无比震惊的一瞥。

“你刚才对我的大脑做了什么?”

“稍微修改了一下,否则你无法听到我的声音。”

“这里是黄泉还是地狱?”

“人类文学里将这里称为黄泉,地狱入口,也有文学形容它是地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坟墓。”

“那些尸体是被迫殉葬?”

“是封棺。”丁燳青淡淡说。

“什么意思?”

丁燳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看待异物?”

有一只异物采访他对异物的看法,就像有个人采访蚂蚁对人类的看法,很难说不是特立独行的疯子。

“没什么看法。”岑今诚实地说:“跟我无关。”

新世界莅临的信号无处不在,可是距离普通人仍旧遥远,他相信政府会建立一个安全城池供普通人继续生活,而异物、神明和超凡者就像世界顶级的资本家、科学家和政治家参与进第三方国家的战争。

尽管普通人可以从无数渠道获取消息,甚至能看到交火的视频,可实际距离遥远。

丁燳青定定地看他,半晌后移开视线:“……你是我醒来遇到的第一个信徒,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比如钱权,比如长生不死的超凡力量。”

“我知道现实中没有阿拉丁神灯,也没有瓶子里的魔鬼——”

“你想说什么?”

“虽然魔鬼是因为智商有缺陷,但他们都算是不求回报乐于助人,而现实中只讲究等价交换。”

丁燳青笑了。

本来就是极耀眼的相貌,一笑更不得了,偏偏岑今的大脑被改造过,之前看他的脸感到诡异邪恶的情绪都消失,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惊艳。

“聪明。”

岑今面无表情,谢谢,但高兴不起来。

“以物易物,但我要的不多。”

“上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因为背叛工人阶级进去了。”狗逼同事偷打小报告试图破坏全厂工人的提薪诉求,而那厂子已经五年没提薪了。

狗逼同事升职加薪,经常对打.黑工的未成年比如岑今说‘我要求不多’,实际拼命压榨,最后被揭发做假账偷挪工钱判了十五年。

岑今举报的。

所以别以为他不懂‘我要的不多’这句话后面的人心险恶。

“我不一样,我追求公平的交易,而且我喜欢你的告白。热烈、赤城,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丁燳青的手掌贴在岑今的心脏,“我随时聆听,只要你祈祷。作为我给予第一个信徒、第一个人类房客的优惠,只要你的祈祷足够动听,我会酌情打折。”

……用尽全力告白,祈祷眷顾。想要得到什么程度的眷顾,就付出多热烈的心意。

“敢问‘以物易物’第一个物指什么?”

“你的灵魂、肉身归我所有。”

“有空下次再聊。”

丁燳青的笑容淡淡的,视线一错不错,始终没从岑今身上挪开:“我们很快会再见。”

神经病。岑今在心里骂,虽然他不知道丁燳青为什么没有直接取走他的灵魂(如果真有这玩意儿)和肉身,但应该是有什么限制,比如必须得到他的首肯。

他起身朝木门走了几步,回头问:“我怎么离开?”

“跨出门就行。”

这么容易?岑今看向门外形似一座青铜古城的水中坟墓,此刻仍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只高危诡异的视线牢牢黏在背上,如附骨之疽,平静、冷漠但无比诡秘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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