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罗生城（1/2）

“森罗城明面上的城主只是一个傀儡,隐藏在各方组织背后的首领，才是真正掌控整个森罗城的人。”解坤解释道。

刚才的阵阵钟声，正是森罗城真正的城主在发出指令。

“森罗城的人喜欢将傀儡城主称作‘城主’,将掌控所有组织的首领称为‘老城主’。”解坤道，“大部分人不知道城主只是一个傀儡,都误以为‘城主’是‘老城主’的儿子，才会产生想要成为城主的冲动。”

梁斐道：“外来者也可以成为掌控所有组织的首领？”

“老城主刚刚宣布即将退位,按照森罗城的规矩,只要得到老城主的认可,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首领。”解坤道。

如果如同解坤所说,本轮的主线任务就很清晰了。梁斐只需要获得老城主认可，控制所有地下组织,再以蓝宝石为信物,成为森罗城明面上的城主,他的任务就算圆满达成。

“老城主有说明如何才能获得他的认可吗？”梁斐道。

解坤摇摇头：“钟声只提到老城主想要退位,暂时没有说明下一任‘首领’的筛选方式。”

梁斐心知现在心急也没用，或许老城主会用其他方式公布筛选规则，便很快冷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回街角处的艾米丽等人身上。

街道转角处，艾米丽和她的手下也听清了老城主的退位宣言，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森罗城内聚集了多国地下组织的分部，如果能成为整个森罗城的首领，无异于掌控财富与权力的源头。

能在森罗城存活的人,都是野心与欲-望比常人更膨胀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在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根本无法克制欲-望保持理智。

刚刚被救下的瘦弱男子见艾米丽等人的表情不对，有些不安地问道：“艾米丽，发生什么了吗？”

艾米丽骤然回神,习惯性地打算安抚已经上钩的瘦弱男子，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想起当务之急根本不是骗利用价值有限的外来者。

她目光冰冷地站起来，对身后的手下道：“杀掉。”

瘦弱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下便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在地。

“老城主打算退位，任何组织都有可能一步登天。”艾米丽提高音量，鼓舞士气道，“被赤袖帮的人压制了整整三年，终于等到了翻身的时机，我们绝不能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个手下激昂应和，举起手中的武器，眼中尽是贪婪与兴奋。

艾米丽和她的手下正沉浸在激昂的情绪之中，街角处突然又冲出一人，对艾米丽大吼道：“艾米丽，有新情况！”

“赤袖帮发来指令，要求与他们有生意来往的小组织全力配合，搜捕一名肩膀受过枪伤的年轻男子！”来人匆忙道。

几秒钟之前还在叫嚣着要将赤袖帮推翻的艾米丽等人，在听到赤袖帮的指令后，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时候下达的指令？”艾米丽沉下脸色。

“就在今晚。”对方答道。

“继承老城主之位的规则还没有公开，先假意配合他们。”艾米丽道。

剩下几人纷纷叹气，想起自己组织在森罗城的处境，成为森罗城新任首领的欲-望越发强烈。

另一边，梁斐和解坤也听到了赤袖帮的指令。在艾米丽等人离开之后，两人从黑暗处走出来。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梁斐疑惑道。

解坤无辜道：“今晚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追杀者。”

梁斐微微皱眉，赤袖帮对解坤的追杀，极有可能与眼镜男有关，否则赤袖帮也不会知道解坤的肩膀受了枪伤。

他回想起在《狂赌幽灵船》中，眼镜男曾趁他不在偷袭嘉越。他当时以为眼镜男看出真正的通关方法是杀死boss，才会不顾危险的杀死嘉越。

现在梁斐却怀疑眼镜男也知道解坤的真实身份，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杀死解坤。无论在哪个轮回世界，无论是嘉越还是“毕维斯”，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抹杀解坤的存在。

解坤的身份特殊，在轮回世界中还拥有远超常人的权限。如果眼镜男的目标真的是解坤，那眼镜男又会是什么身份？

可惜解坤在轮回世界中总是处于记忆受损的状态，只有完成任务时会恢复一小段时间。就算梁斐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也找不到询问对象。

抱着刚出现的猜想，梁斐和解坤重新回到街道。瘦弱男子的尸体还有余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仿佛死前还对艾米丽保留着信任。

“今晚恐怕收集不到什么情报。”梁斐皱眉道。

在钟声结束之后，所有人脑中只剩下继承城主之位，根本没心思“清算”往日的旧仇旧怨。

为了节约体力，梁斐和解坤回到服装店暂作休息，等待第二日黎明的到来。

……

第二天，梁斐和解坤早早从服装店出来，此时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街上的绝大多数人早已返回家中。

令梁斐惊讶的是，经过昨夜的狂欢，街道两旁的绝大多数建筑物竟然能保持原样，只有角落里冷冰冰的尸体，和喷溅在墙壁上的干涸血痕，无声的证明着昨夜的杀-戮。

叮铃——叮铃——

街道另一头传来车轮与地面相互碰撞的“咕噜”声，拖着木车的人摇晃着手中的金属铃，晃悠悠地从远处走来。

“是收尸人。”解坤见梁斐好奇，便主动解释道。

经过昨夜的杀-戮，街道角落早已积了不少尸体。收尸人的工作就是将曝尸荒野的尸体带回去，如果此后几天都没有组织将其认领，便会扔进坑里统一火化。

收尸人将尸体回收干净之后，还会有专人对街道上的血迹进行清理。等第二日的太阳高挂正空，森罗城又会恢复一派和谐的模样。

几十分钟以后，清理血迹的人以特定频率摇响铃铛，街道两旁紧闭的大门陆续打开，从清算日第一-夜存活的幸存者重新回到街上，继续扮演着往日的身份。

“空缺的职位怎么办？”梁斐问道。

比如服装店的店主已经死亡，他的服装店便没有人打理。等到清算日结束之后，街道上接近一半的门都不会再打开。

“会有人替代他的位置。”解坤道。

森罗城只是各国地下势力的分部，在这里损失的人手，之后都会派专人顶上。清算日的这一周森罗城或许会比较萧条，但一周之后，整座城市会再次焕发出生机。

两人交流之间，街道上的人流越来越多，隐隐有了昨日的繁华之势。

不远处的某家店铺刚刚开门，就有一人神神秘秘的凑上去，对半只脚还在门内的另一人窃窃私语。而在街道对面，有人摆好自己的摊位，忽然拉住一个行人，在其耳边耳语几句……

街道还是昨日的街道，热闹感也在渐渐回温。但在普通人容易忽视的地方，有什么隐秘的行动在暗中进行着。

咚。

梁斐突然站起来，膝盖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两人正在一家餐馆吃早饭，梁斐毫无预兆地站起来，把解坤吓了一跳。

“我们中计了。”梁斐忽然将解坤拉起来，扔出几个铜币，匆匆忙忙回到大街上。

周围人来人往，已经完全看不出昨夜的生死杀-戮。夜间拿着刀具互砍的两人，转眼就能举着杯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

“我们去拍卖行。”梁斐急急道。

赤袖帮紧急通缉解坤，说明眼镜男很可能已经与赤袖帮达成结盟。然而眼镜男口述的通缉标准，只有“肩膀上有枪伤”和“年轻男人”这两个关键词，只要解坤小心谨慎，根本不可能被赤袖帮的人捉住。

眼镜男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与赤袖帮结盟，说明他的智商和行动力都很强。在下达对解坤的通缉令之后，他不可能不知道通缉令是无效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眼镜男想借用高调的全城通缉转移解坤的注意力，让他忙于躲藏，从而忘记最有可能暴露他行踪的线索！

——拍卖行。眼镜男与梁斐和解坤相遇之处，同时也是眼镜男调查解坤身份的最佳突破点！

解坤带着梁斐赶往拍卖行，一路上的表情惬意又轻松，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梁斐本以为解坤对安东尼老板的人品有信心，解坤却摇头道：“他是不需要拷问，就会将所有秘密抖露出来的人。”

“你怎么一点也不急？”梁斐道。

赤袖帮是王城最大的组织之一，要是眼镜男从安东尼处找到有效线索，解坤恐怕马上就会被抓起来。

“斐斐，不是还有你吗。”解坤半真半假地笑道。

梁斐当然不会信以为真，反而考虑起解坤的真实身份。

解坤知道大量森罗城的秘辛，还对赤袖帮的通缉不屑一顾，到底是他天生神经比较粗，还是他有可以无视森罗城最大组织的底气？

一路急行到拍卖行，梁斐和解坤先在拍卖行外观察情况。

拍卖会只在深夜进行，白天的拍卖行门口罗雀，看上去冷清无比。拍卖会旁边正好是一家异国餐馆，餐馆的热闹与拍卖行形成鲜明对比。

“楼上不对劲？”梁斐谨慎道。

“二楼有人。”解坤收起了一路的轻松。

拍卖行二楼窗户紧闭，窗帘也被死死拉紧，和隔壁人来人往的餐馆比起来，更显得萧条无比。

乍一眼看过去，拍卖行似乎正处于休店状态，并没有开门营业。然而当梁斐集中注意力过滤掉餐馆的干扰，便能看见拍卖行二楼隐隐约约有人影走过。

眼镜男有可能故布疑阵在拍卖行设下陷阱，两人不敢贸然冲进去。

“去隔壁楼？”梁斐指了指餐馆。

几分钟后，两人成功混入热闹的餐馆，并包下靠近拍卖行那一层的包间。

叮嘱店员没有允许不可进入之后，梁斐关上房门，打开面对拍卖行方向的窗户。

他正纠结该怎么看清拍卖行内部的情况，解坤忽然抬手将他抱起来，两步跨到窗沿上。

“等等，你肩上还有伤……”梁斐连忙想跳回地面，又不敢随意挣扎。

解坤轻笑一声，在梁斐耳边道：“斐斐，我的肩膀现在就在痛……”

他的声线忽然低沉，缓声道：“要亲一下才能好起来。”

梁斐几乎被解坤气笑了，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拍拍解坤的手示意解坤放开，解坤的左手却骤然收紧，在梁斐反应过来之前，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哒。

解坤带了一个人，落在阳台上的脚步声却微乎及微。梁斐重获自由在阳台上站定，想检查一下解坤右肩上的伤口。

他刚往解坤凑近半步，解坤便主动靠过来一脸期待的表情。

梁斐撩开解坤的衣襟，确认右肩的伤口没有崩裂，便收回手将注意力放回阳台内侧。

解坤还低着头等梁斐亲他，没料到身前忽然一空，刚刚还在怀里的人早已走出阳台。他微微眯眼看着梁斐的背影，随后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梁斐潜入拍卖行二楼之后，在走廊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声音。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感受到空气中的轻微震动传入耳中。

“在那边。”梁斐指了一个方向。

解坤了然道：“安东尼在拍卖行的休息室，如果他没死在清算日第一-夜，就会回休息室睡觉。”

两人对视一眼，拿出武器向休息室快速靠近。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多了好几个外来者，早已没了一向的安宁。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没必要动刀动枪……”安东尼抖着肥胖的腮帮，双手不住搓动。

在安东尼面前，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有两种选择，”眼镜男缓缓道，“三分钟内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或者，永远不必再开口。”

安东尼浑身的肥肉一抖，陪着笑脸道：“这个……三分钟哪里说得完，能不能宽限一下？”

“听说森罗城白天不允许杀人？”眼镜男道，“那就把你的四肢打断，扔在大街上。等清算日的狂欢开始，想必会有不少人对拍卖行的老板感兴趣。”

安东尼闻言立刻放弃抵抗，他低着头用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的赤袖帮成员，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胜算。最后他将视线停留在眼镜男身上，暗自记下眼镜男的长相。

“昨晚在包厢二楼的人叫亚撒，和我是至交好友。”安东尼缓缓道，“亚撒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找我搞一张森罗城的通行证。没想到会场内会突然爆发-骚乱，我走得有点急……没看见亚撒去哪儿了。”

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眼镜男冷下脸色，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他用锋利的刀刃看似随意地拍打在安东尼脸上，安东尼僵着脖子，生怕眼镜男不小心失手，将自己的脸皮给剐下一层。

“看来你还不想说真话？”眼镜男一招手，就有赤袖帮成员两步上前，将安东尼用力压在地上。

安东尼慌乱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亚撒那种经验丰富的杀手，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两个手下正想挥拳给安东尼一点颜色瞧瞧，眼镜男却突然抬手，将两名手下阻止。

他敏锐地抓到安东尼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你说他是杀手？”

安东尼茫然道：“是啊，还挺有名的。”

“知道暗杀森罗城城主的任务是谁接下的吗……”安东尼神神秘秘道，“就是亚撒做的！”

见眼镜男被提起了兴趣，安东尼却忽然不再继续往下说。他搓搓手笑道：“虽说亚撒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但我和他好歹还是朋友……”

他顿了顿，继续道：“听说有一个叫梁斐的外来者找到了前任城主想要的宝石，我看小兄弟您黑发黑眼，不像是森罗城的人，不知道您和叫梁斐的人是否有什么关系？”

安东尼将眼镜男误认为梁斐，想要借着出卖解坤的情报，向眼镜男讨要装有星星的蓝宝石。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眼镜男，想要试探眼镜男的底线。

眼镜男冷笑一声，他自然听出了安东尼的言下之意，可惜他并不是梁斐，就算有蓝宝石也不可能用来做交易。在他知道猎杀目标的身份是杀手之后，安东尼就失去了拷问价值。

他正想带队离开，镜片背后的双眼突然变得锐利！

“开门！”眼镜男厉声指挥道。

守在休息室门口的下属立刻将门打开。眼镜男急忙追出去，刚好看见走廊尽头有人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