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2/2)

“新主子,谁啊……”姜顺还是不懂,姜富见他实在无药可救,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了。

姜顺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拍脑袋:“师父,你,你是说!”

“嘘……小声些!免得被殿下听见!”

姜顺连忙捂住了嘴,连连摇头,但是他明显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会儿指指韶卓躺着的屋子,一会儿指指前堂的方向,又兴奋,又害怕的。

姜富内心此刻也是百感交集,尤其是联想到最近的一些事情,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殿下他心里,也太能藏事了。

那边,陈夫人不知和贺谦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只见贺谦亲自将人送人出来,接着,便去了韶卓昏睡的房里。

陈夫人在房里带了足足两刻钟,才由艾芝扶着出来。

而她本人,竟也没有将韶卓先带回去的想法。

“这两日,卓儿恐怕要先麻烦殿下了。”陈夫人临走前,对贺谦说道。

贺谦点头:“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殿下请问。”

“初然她,本名唤做什么?”

陈夫人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长辈的心思总是细腻又敏感,眼角此刻也难得的带上一抹笑意:“韶柔。这名字,还是我亲自起的,当时我不知腹中孩儿男女,便都备下了,若是女儿,还准备了一个小字,结果,真的生了女儿,却也并没有用上。”

“韶柔……”贺谦重复了一遍,一闪而过的温柔没能逃过陈夫人的眼。

此刻夜已深,陈夫人没有多留,贺谦命人亲自将人送回国公府,这才又转身回到了韶卓的床前。

“韶柔……”

许是心有所感,韶柔此刻轻轻的动了动,却又因疼痛,皱起了眉头。

贺谦坐下,仔细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皎皎,是我给柔儿备下的小字,小时候一唤她她就跟我闹,这孩子……简直不像个女儿家。”这是陈夫人临走前对贺谦说的最后一句话。

“皎皎……”贺谦重复了一遍。

他伸出右手,是在梦中经历无数次的场景,有些微微颤抖的,抚上了那面庞,拇指轻轻的挪到韶柔蹙起的眉头,抚了抚,像是要将他抚平一般。

“皎皎……”

胸口像是一滩水,又像是一团火。

无数个夜晚,他曾祷告,曾奢望,曾梦见后清醒的失望。

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涌来,却又很快褪去。

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那奢望,有了一丝丝成真的可能。

贺谦又抚了抚那眉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

韶卓在朦胧中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到了很多前世的事情,也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阿郎!你等等我!”阿元在院子里追她,那时候韶卓才六岁,却已经是长安城内人人皆知的混世魔王了。

爬树,打滚,游泳,没有她不敢干的。

“阿郎,你等等我呀,夫人说宫宴马上要开始了,您不能在这玩了!”

韶卓疯够了,才停了下来。

“着急什么,反正宫宴总是那样的无聊。”

阿元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是无聊,但您也得去。”

韶卓无聊的将手中的树枝一扔:“好吧,那走吧。”

那一晚,是大周的中秋佳宴。

韶卓坐在韶国公的后面,手中在把玩一个九连环。

圣人和众皇子妃嫔也很快都到了。

“砚知近日气色瞧着似乎不错。”圣人入座后,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

照顾贺谦的嬷嬷行礼回话:“回圣上,五殿下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很多。”

圣人很是满意,点头:“砚知啊,你若是身子再强健些,便也可去国子院骑射场试试了!”

那时候的贺谦清瘦极了,像个病美人,他站起来,向圣人行了个礼:“是,父皇。”

韶卓毫不在意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上的这个九连环上。

宫女开始上酒。

是她喜欢的六月银。

“这酒真好喝,是甜的。”

“回小郎君的话,这是六月银,是果酒,所以是甜的。”

“我还要,你再给我斟一些!”

那宫女自然照办。

韶国公在前面和大臣们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儿子”在后面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六月银当场喝下倒不醉人,但若出门见了风,那酒劲就自然上来了。

韶卓在宫宴间隙,跑了出去。

九月的风温温柔柔的,带着夏末的最后一丝暖意,也带着初秋桂花的香甜。

“咦……”韶卓看到前面有一个人。

“我怎么有些迷路了……”

她摇了摇头,视线却有些更模糊了,连带着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有些扭曲,她跌跌撞撞的,撞上了一个人。

“谁?”

入耳是极好听的声音,韶卓仰头去看。

对方比她高,穿着玉白色的长袍,像清润君子。

韶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往看的各种小说和话本子,仙君谪仙一样的人物,通常都有着俊美无比的面容……

接着她又想起了前世还未来得及告白的暗恋对象。

“呜呜……”韶卓悲从心来。

对面的少年郎皱起眉头,看着在他面前耍酒疯的小孩儿。

“他好帅的……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韶卓已经开始胡说自话。

接着,她的手就不听使唤的缠上了少年郎的腰。

“放、放肆!”对方显然有些慌乱。

“诶,你的腰好细啊……”韶卓手上动作不停,内心疑惑的很,这小哥哥,怎么看上去这么柔弱。

色从胆边起,韶卓突然想放肆一回。

月黑风高又夜深人静,韶卓见面前的人当真是没她力气大,便使了劲,踮起脚,凑了上去。

六月银的果酒味弥漫开,唇齿间还带着酸涩,冰冰凉的,还有一丝好闻的松竹香,韶卓贪心的嗅了嗅。

果然美好。

只是那片刻的美好后,对面的人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强行挣脱开,连着退后了好几步。

“你、你……咳!咳咳!”

韶卓歪着脑袋,意识又不太清楚了,那少年身边的下人似乎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殿下,殿下……”

而阿元,也到了她的身边:“阿郎……”

殿下,殿下。

韶卓突然,看清了对方的脸。

……

猛地一下,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韶柔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幔的环境,她大口喘着气,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浮上水面,稍稍动动身子,胳膊却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

她想起来了……她在那个酒铺晕过去了,救她的人……

“阿郎!你醒了?!”

是艾芝的声音。

艾芝从门口冲了进来,韶柔想动,却动不了。

“艾芝……”

艾芝端着药,立马放下,上前查看了一番她的情况,“阿郎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艾芝说完又小跑出去,韶柔想拉她,胳膊也无力的滑了下去。

“柔儿,柔儿!”陈夫人果然很快跑来。

“阿娘……”

“快躺下。”陈夫人忙握住她的手,坐到了床边。

“胳膊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让阿娘担心了。”

陈夫人见她醒了,先前的担忧和生气都消散了,只剩下了喜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次你可把阿娘吓坏了,多亏了殿下,你得跟我保证,以后,再不许一个人去行这般冒险之事了!”

“是……不过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夫人和艾芝对视一眼,决定先长话短说,于是便把她受伤之后,先在昭王府躺了一日,度过了危险期后,再回到王府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韶柔听后,百感交集。

“我又欠殿下了。”

艾芝抿抿唇,却没多嘴,而是道:“阿郎福大命大,自然没事,而且阿元也好了,大夫说再有两日,阿元便可以下床了。”

韶柔的眼睛亮了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伤我的那些人呢?”

陈夫人有些气愤的道:“那些人自有下场,敢伤我儿,我国公府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韶柔想起昏迷前经历的那些事,那老头,还有那所谓的身世,有太多信息没来得及消化了,不过不着急,她回头可以一一去问贺谦。

“对了,我睡了几日啊?”

“阿郎您已经昏睡五日了。”

“这么久……我是中毒了?”

“没有……殿下说伤您刀剑上没有毒,只有些令人麻痹的药物。”

这时,小十叁在外喊陈夫人:“夫人,那边回信了。”

陈夫人连忙起身:“柔儿,你先好好休息,阿娘去去就回。”

“阿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一些府上的琐事,你快躺下,听话。”

韶柔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而是继续问艾芝这几日发生的事。

而艾芝,也只捡些非重点的给她说。

陈夫人到了外间,接过了十叁手里的信,这是她八百里加急传到幽州,又从国公爷手上返回来的。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以卓儿自己的意思为准。”

陈夫人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自己的意思恐怕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那晚伤韶柔的草原人,大多被昭王府的人就地正法,留了一两个活口,正被关押在大理寺仔细盘问。

巴尔部落的人还在京城,自然不可能引火上身,在出事的第一天,就立马面圣,极力撇开关系。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这几日都在连同办案,韶柔那一晚出现在十里酒铺的消息,也很快被挖了出来,届时,她就是最重要的证人。

只是陈夫人暂时将她醒过来的消息瞒了下去,紧接着,立马派人去昭王府传话,而她自己,回到了韶柔的房里。

“都出去吧。”陈夫人遣散了屋里伺候的所有人。

“阿娘?”韶柔有些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夫人走到床边,坐下,表情严肃:“柔儿,接下来阿娘要说的事,你得做个心理准备。”

“怎么了阿娘?”

陈夫人,顿了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全都跟韶柔讲了。

……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殿下……殿下他,知道了?”

陈夫人嗯了一声:“现在你醒来的消息圣人还不知道,但是阿娘和你阿耶商量后,决定先去将这事说明白了,将来圣人,也怪罪不了。”

韶柔的表情都僵硬了:“殿下他……不愿意帮我隐瞒吗……”

陈夫人表情复杂:“原本,阿娘也想同殿下商量一下,可殿下说的有道理,这次你受伤的事太多人看见了,每个人的眼睛是遮不住的,阿娘想,纸包不住火,索性你出生那年,宫里又正好发生了一件大事,殿下已经前后都打通了关系,就说咱们隐瞒这事,是因为天生异象为天子祈福。”

韶柔沉默了。

“阿娘,你让我想想吧……”

“好,但是这事不宜久拖,你醒过来后,宫里定会派人来询问,在那之前,你得拿定了主意才行。”

“好,我知道了。”

陈夫人走后,韶柔内心情绪翻腾不已,没想到,这事会以这样的处境揭开。

她受伤之后,被送到了昭王府……还在那里睡了一天……

那么,贺谦他……

韶柔及时打断了自己脑海中的念头,贺谦是怎么发现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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