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尘乱(1/5)

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瑶歌想去沧弈身边,而我又一心希望接近桦音,不如让瑶歌代我进喜轿,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听到这个主意,瑶歌倒没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思索良久,迟疑地问:“你确定这法子可行?”

“到时候盖头一遮,谁能看出真假,实在不行,你就易容成我的模样骗沧弈好了。”我道。

“我才不会欺骗世子殿下。”瑶歌瞪大眼睛看我,“不过你这方法的确可以试一试。我嫁给世子,那你呢?”

“我?我自然有大事要办。”我故意同她打哑谜。

第二日天蒙蒙亮,我便拎着行李来到东华门参加初选。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大选期间,有几个宫中的嬷嬷日夜守在那儿,我虽然脑子不好用,但自认模样长相还是没问题的,果然在一众姑娘里脱颖而出,深得嬷嬷青睐。

临入宫的那天,邺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清楚地听那个几个嬷嬷说道:“今日是并南王娶亲之日,听说王妃乃是安和侯府的大小姐。”

我站在城楼上往下张望,果然见沧弈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自街市行过,他身后是安和侯府接出的喜轿,轿中的人挑开帘子,又倏然合上。

“素绾姑娘,咱们得走了,宫里还有人等着呢。”嬷嬷带我下来,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要说这并南王也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这安和侯府大小姐其人如何。”

我想起瑶歌,她那么殷殷切切守护着她的世子,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大约是个很好的人吧。”我说。

与我一起入宫的姑娘,虽然大多满心欢喜,但仍忧心于四四方方的牢笼生活。唯独我欢欣雀跃,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入宫才好。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突破微毫的距离靠近恩公,怎么能让我不开心?

我跟着嬷嬷来到东宫,这才被告知,桦音如今正在上早朝,而选秀尚要等一月后才进行,我与其他秀女被带到东宫储秀阁,首要大事是分配住所。

“这储秀阁又冷又潮,哪是住人的地方!”秀女中有人大声呵斥嬷嬷,“还不遣人打扫,若是稍有怠慢,别怪本姑娘不给你们好果子吃。”

我听这声音就觉得聒噪,回过头再一看,呵,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人不正是九重天上的纤月仙子吗,没想到她也一并来渡劫了?

“纤月姑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办。”嬷嬷低声下气地恭维她。

纤月反倒转手甩了嬷嬷一个耳光:“还在我面前做什么,讨赏吗?”

反正也是在凡间,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她就高人一头?我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挖苦道:“这位姑娘真是尊贵,既然嫌弃东宫破旧,那你还来选哪门子秀?”

顿了顿,我又道:“看你呵斥别人时耀武扬威的模样,就算当了太子妃,可知也是德不配位。”

纤月冷哼一声:“配不配又如何?实话告诉你,姑姑早已经应允我,这太子妃之位注定是我囊中之物,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不过是给我做陪衬罢了!”

“素绾姑娘,您还是别招惹她了。”挨打的嬷嬷在我身后小声道,“这是当今皇后的侄女,镇国大将军之女,你惹不得啊。”

怪不得她如此嚣张,在天庭就靠着王母吆五喝六,没想到来到人间也是个关系户。我正想着有什么主意能好好整治她一番,没想到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进东宫就听储秀阁热闹得很,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桦音?

我猛地回头,果然是他。他如今是这样风光,再不像之前那样无人疼爱,我粗略扫了一眼,仅是为他打扇的宫娥便有三四个。

桦音见到我,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须臾,那目光又很有分寸地游离开,从我身侧穿过,滑落在纤月的身上,旋即了然地点点头,径直走到纤月面前,问道:“怎么了?”

“就是她,小小的秀女不知好歹,竟然出言顶撞我。”纤月趾高气扬,“桦音哥哥,快收拾她给我出气。”

“就是你顶撞郡主?”桦音语气虽是责怪,眉眼中却满是笑意,“你可知罪?”

我不服气,哼了一声:“民女愚钝,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桦音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难逃一顿斥责的时候,他忽地轻声嗔怪道:“油嘴滑舌,真是该打。”

我一定是脸红了。

纤月不傻,自然能看出我俩间的暧昧,便退一步道:“罢了,我也不愿与这小丫头争论。桦音哥哥,你饿不饿,不如咱们去用午膳吧?”

“你饿了?”桦音回头问她。

纤月点点头,故意撒娇:“桦音哥哥,我天没亮就起来忙着选秀,早就饿得两腿发软了。”

“哦。”桦音吩咐一旁的宫娥,“还不快去给郡主准备午膳,傻站着做什么?”

“桦音哥哥不同我一起吃吗?”纤月疑惑地问他。

桦音故意说:“我天亮了才起,所以不饿,既然你说你饿得很,赶紧跟着她去吃饭吧。”

纤月不悦地跟着宫娥离开。

一旁的姑娘见纤月吃瘪,纷纷掩嘴窃笑。桦音屏退一干闲杂人等,回过头看我,又道:“至于你,顶撞郡主属实,该当何罪?”

“我本就无罪,何来惩罚?”话锋一转,我又道,“不过既然恩公要罚,那你就罚吧。”

“这样吧,”桦音略加思索,“那我就罚你不许选秀,怎么样?”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我这次历劫,本就是要嫁给你。”

桦音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厉声问道:“不对,你今日不是要和王叔成婚吗,怎么会在东宫?”

“我不想嫁给沧弈,自然有千万种方法不嫁过去。”我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句话,又追问,“你刚才说不让我选秀,是真是假?”

“我是太子,说出的话便是诏令,怎么可能有假。”他一拂袖子转过身去,“不过,我可以允你留在东宫,只看你愿不愿意。”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愿意愿意,我愿意得很。”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吧,每天侍奉我更衣正冠,如何?”他问。

“可以,可以!”我忙不迭承应下来,生怕别人与我抢似的,“那是不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便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你若是不觉得累,怎么跟着都成。”桦音揉揉我的脑袋,“不知为何,看你总觉得眼熟得很。”

我与他相守相伴一千七百年,仅是气息便可分辨彼此,如何不眼熟呢?

日子这样慢慢地过,我本以为并南王府会闹一把大乌龙,没想到替婚的事在邺城竟没有一点声响,后来我才想通,或许在他们眼里,安和侯府的大小姐不过是一个代号,代表了并南王和安和侯结为秦晋,而轿子中坐的是瑶歌还是素绾,其实并没有人在意。

“你好像很喜欢叫我恩公。”某日清晨为桦音梳头时,他突然问我。

我哼哼哈哈地答应下来:“是啊,我来到你身边正是为了报恩的。”

“报什么恩?”他问。

我答:“一鳞之恩。”

“哦?”透过镜子,我看到桦音的眼睛盯着我,他面带不解,“何谓一鳞之恩?”

“前世,你是天上的桦音仙君,我是养在你宫中的一尾锦鲤。”我道,“你我其实已经认识一千七百年啦。”

桦音“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故事编得有趣,若是掖庭那些后妃也有你这样编故事的能力,想必我父皇一定十分喜欢。”

“这哪里是编故事,”我故意扯了扯他的头发,听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我又道,“我可不说假话,你呢,是天帝之子,真身是一条巴蛇;我则是一尾凡间的锦鲤,被红鸾司仙娥带到九重天上,这才被你收养。”

桦音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下人进来通报,说是皇后娘娘有令,请太子殿下即刻入宫。

“皇后?”我自言自语,“我只见过王母,还没见过皇后呢。”

桦音站起身,笑着道:“若是你觉得一个人无趣,可以随我一同入宫。”

“那当然好!”我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裳,“那我用不用换一身衣服,或者好好打扮一下。”

“你打扮得花枝招展,母后会认为你在勾引我。”他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调笑道,“还是说,你本就揣着勾引我的心思?”

我赶紧摇头,仔细一琢磨,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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