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之血水(2/2)

“那就慢慢搬。”黎悟挑眉,面色不改,仿佛说的话都在情理之中,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有意思。”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去,便可见那屋脊上隐在夜色中的身影,面带刀疤却身姿挺立,背后负着一人高的大刀,显然是那丁鸣无疑。

今日丁鸣从村市出去,并未马上回到营地,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怕黎悟处理不好怀烟的事,二怕村中人趁他离去伺机报复,由此他便留在余村,对那村中之人很是旁敲侧击了一番,才有了这门前的许多竹筐。

丁鸣正思索着,门前大汉的话却令他眉头一凛。

“宁悟,你不过是靠着那个邪军的刀疤脸,又有什么能耐对我兄弟二人指手画脚??”领头人身后的大汉额角处早已青筋暴起,颇有几分狰狞,那大汉虎目圆睁,手握成拳便向黎悟的面门袭去,极富力道的一拳猎猎而来,径直打破了这月夜里静谧的灯影。

而那黎悟的面上却没有大汉预想中的惊惧万分,只见他微微勾起唇角,眉心处便有一丝真气缓缓吐露,黎悟方才刚刚答应过宁婆,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因而当初叫大汉搬运之时,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叹那大汉虽未曾修炼,气力却是大的惊人,硕大的拳头坚硬如铁,参杂着丝丝凉风逼人恐慌,大汉这一拳显然是尽了全力。

这一拳下去,可少不得鼻歪脸肿,见大汉动了真格,领头人心道不妙,当下便想出手阻拦,而那屋顶上观望的丁鸣见状也是身形一动。

谁知雷声大雨点小,那大汉的拳头重重挥出,却在黎悟面前约莫半米处骤然停滞,好似被泄了气般无力垂落,哪里还有半分出手时的气势。而那大汉眼见自己一拳挥了个空,可那拳部却奇怪地传来一阵锥心的痛感,面部的五官都扭曲了几分。

门口的四人中只有黎悟自己知道,那大汉呢拳头并非只是挥了个空,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用真气凝结成的屏障之上。

夜风撩起黎悟黑色的衣袍,连带那面上的血痕也显出几分妖异的色彩。

那大汉见黎悟镇定自若,便更加坚定自己方才是被戏耍了去,倒白白叫一个小毛丫头和同来的领头人看了笑话,如此想来大汉更是怒火中烧,不顾十指连心的疼痛,便又猛然一拳挥了出去,只是矛头一转,不是对着黎悟,而是对着那竹椅之上的怀烟。

当真不耻,连个小女孩也要出手?屋檐上的丁鸣见状便要栖身而下却陡然撞见了黎悟的神色。

却见黎悟剑眉微凛,一双墨色的瞳恍若万年凝聚之冰窟般寒意逼人。

“动我倒罢了,动她,你便只有死这一个下场。”黎悟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面上仿佛也蒙了一层寒霜,那赤红的火焰自他掌心处喷涌而出,顷刻间便向那大汉的头部侵噬而去,大汉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头上便火光大盛,而那火焰好似有了灵智般并不仅仅局限于大汉的头部,而是顺着大汉脖颈处分汗毛蜿蜒而下,如灵巧的火蛇在大汉的身上般闲庭信步,淡然地吐着危险的信子。

大汉的拳头还未收回,便赫然化作了一个火人,漫身的火光吞噬了夜色的浓墨,那大汉惊惧地呆立原地,只是口中却还喃喃有语。

黎悟懒得去听,只是驱使着火焰,顺道蒙上了怀烟的眼睛,可那领头人却听懂了大汉的话语,那是不断重复的两个字“救我。”

大汉的表皮肉眼可见地化作了焦炭,领头人没来由地想到村市中黎悟炼化青灵草的场景,他总觉得如若自己再不求饶,不消片刻,那虎背熊腰的大汉就会化作一滩无形无状的血水!

领头人顿觉毛骨悚然,根本不顾所谓尊严,当下便跪倒在地,甚至于用上了尊称:“还请您放小人兄弟一马,日后无论您有何吩咐,小人都会照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哦??”黎悟挑了挑眉,故作思索地顿了顿,只是眉间的冷气却没有散去之势。

可那领头人焦急万分,哪里还去细看黎悟的神色,眼见那大汉身上的赤火有停滞之势,刚想松一口气,继续劝说,却听黎悟继续道:“抱歉,可惜我并不需要。”黎悟说着便转了转手指。

只听那大汉一声痛呼,身上顿时火光大盛,整个人顿时沦为一团火球,再看不出半点原来的面目。

领头人心下大骇,却也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汉的身形在火光中一点点凐灭。周身的温度很高,可那领头人却觉得通体冰冷,如坠冰窟,一时间竟失了神。

而当那领头人回过神时,入目便是黎悟手中盛满血水的容器,哪里还有半点大汉的影子。

领头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澄澈的血水之上还漂浮着些许细腻的灰末,那怕是,大汉仅存的骨灰。

“果断狠绝,不俗之才。”丁鸣看向黎悟,心中多了几分计较。只是观他真气与自身气息并不契合,倒不像是个可以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