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1/1)

对于一个大型机构来说,频繁的更换领导人的后果很严重,轻则造成内部人事的动荡,重则对所负责的业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如今这个现象已经露出来。

自从进入秋季,沪上的特高课课长已经换了三任了,而且特高课这种机构很特殊,为了保密,很多属于绝密级的潜伏间谍都不在册,换句话说,他们的存在和唤醒方式在特高课课长的脑子里,一旦特高课的课长是突然死亡,没有来得及交接,很多潜伏的棋子都像是断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还不是最大的损失,最大的损失是特高课内部人心惶惶,忠诚的人开始找后路,如宇佐美惠子。心怀其他想法的开始谋私,如财迷小百合。

因为上层的大换血,导致小百合对工作十分轻忽,在暴露后不仅没有蛰伏下来,对自己曾经拥有的珠宝首饰念念不忘。居然不把当年培训时候老师再三交代的准则记在心上,十分大胆的趁着黎明十分潜入宅邸盗取财物。

这让安排人跟踪她的老侯忍不住咂舌,在办公室对来汇报的队员再三确认,最后对小百合的评价是:“她是穷疯了吧,要不是因为昨天跟着她刚刚抓了一个成建制的潜伏小组,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敌人放出的□□。”

这让老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觉得,敌人能这么做,自己人当中也有财迷的,人的本性是相通的,要给自己的队员也紧紧皮,别到时候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被大伙嘲笑。

而成建制的小组被抓获后,位于苏州河北岸的特高课还没有察觉。

这个时候,他们内部很多人都有上位的想法,尽管已经死了几任课长了,但是专门和大家过不去的新京魔鬼已经死了,她死亡的照片还洗出很多张,每个办公室各发了一张,目的就是安抚人心。这种办法的效果很好,大家都放心了,上一任课长的死被大家定性为私仇,这就更无法阻拦老资格成员上位的野心了。

经过几轮厮杀,凭借着各方面的有势,上一任课长的助手长尾堪十郎成功打败其他同僚继任。他刚一上任,也知道目前的形式非常严峻,一方面暗地里派人查寻“燕人张三哥”,一方面调整人员,把吸纳新成员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这是为以后的登录提前安排。其次就是策反沪上的上流人士,通过各个方面,对整个北方吸血,将源源不断的物资运回本土。

宇佐美惠子留下的人手就被他强势接管,而且奔着对女人的轻视,他觉得宇佐美惠子空有一张脸,其他事情都做不好,特别是课长空缺之时,代理主持特高课的事物,和新京魔鬼擦肩而过,让对方大摇大摆的从沪上离开,这简直就是耻辱。

于是,她把当初宇佐美惠子的工作日志拿来,看了不少之后,冷哼了一声,“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人,她唯一作对的事情就是对那家歌舞厅的渗透,但是其他的事情做的一塌糊涂。”

甚至对上面跟踪记载齐家姐妹的记录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事实证明了,她怀疑错认了。然后就把这页跟踪记录撕下来扔进了火苗里,对自己的新任助手说:“我不能让这样的记录留在外面的工作日志上,只会误导后来的人,事实证明,这个女人根本不行。”

他的助手听了看来看被撕下的痕迹,还是说了一句,“课长,魔鬼已经死了,外面可以留下一些关于魔鬼的事情让后来的人知道,毕竟很多事情都能从前人的经验里找出蛛丝马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从错误的经验里只会找出错误的解决办法,而且,这件事流传下去,只会让我们的形象受到极大的损害,不能让后辈们觉得我们无用且无能,你明白吗?”

助手答应了一声,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但是长尾堪十郎却一副很遗憾的模样,“我以前很想和这个传的神乎其神的魔鬼过招,可惜,还是土净大人有办法,看来再狡猾的狐狸逃脱不了猎人的圈套,如果是我来处理,虽然不至于像土净大人那样干脆利落,但是也不至于像宇佐美惠子那样丢人现眼。”

助手立即吹捧,大权在握的长尾堪十郎美滋滋的听了。

整个沪上,无论夜里发生什么,白天大家都是在忙碌的生活。

被整个逮捕的潜伏小组,组长已经叛变,经过几轮大刑之后,他同意每天为老侯他们传递老侯编织出的假消息,同时,他也出卖了土净原则刚刚放进沪上的其他几支潜伏小组。

郭邑丰因为这件事,特意给报社打电话,告诉楚鱼他最近很忙,要在办公室里住下,让她下班早点回家。

而今天周三,是燕燕被拉着去相亲的日子,没了郭邑丰跟着,楚鱼自然是两肋插刀,要把朋友从相亲的宴席上带回来。

她下了班根本没回家,而是先去了燕燕相亲的咖啡厅,好在这家咖啡厅没有包间雅座,楚鱼点了一杯咖啡,拿着基本画报消磨时间等着他们。

燕燕家在沪上是本地的老牌富商,她爷爷黑白两道多混的开,家庭相对比较开放。所以,燕燕的妈妈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就要在找一个家庭也要开明一点的。

今天的相亲宴会,是自由男女在场,家长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到了下午的六点半,盛装打扮的燕燕已经来了。她们家的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跟了老管家老妈子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这些人不远不近的占了几个座位,一边喝着咖啡吃着甜点,一边用眼神对周围茶客们观察。

楚鱼用画报挡着脸,跟来的老妈子是燕燕妈妈的心腹,前几天在教堂见过一面,楚鱼尽量避免被人认出来。

说好了是六点半见面,燕燕来了之后,男方没有来。燕燕无所谓,但是跟着她来这里的老管家已经脸色铁青了。但是一群人还是等着,到了七点,过去了半个小时,人还没来,老管家走到燕燕的座位前说了几句,接着就去前台打电话。

燕燕这个时候把蓬松的裙子提起来,高高兴兴的来到楚鱼跟前:“今天的事儿十有八九是吹了,那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估计也不想被家里人安排,我就盼着他今天不来,我回去能跟我妈妈抱怨。”

楚鱼有点发愁,“这次人家不来,下次呢?你总是逃不了相亲啊。”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天我高兴就成。”说完举着杯子,“来来来,干一杯。”

楚鱼刚把杯子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和燕燕碰杯,就听见一道呼啸声从远处而来,她下意识的摁着燕燕的头,自己也赶快伏在桌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咖啡店的玻璃窗碎裂,一把砍刀飞了过来,从她们头上飞出去,落在了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面前,在这个女人面前的咖啡桌上滑动了一段距离,吧唧吊在了地上。

整个咖啡店的人尖叫了起来,燕燕家的保镖围了过来,燕燕吃惊的看着楚鱼,就那么一瞬间,她的头被摁了下去,时间虽然短,但是感觉是真的,她有些疑惑,“你没看见怎么就......”

楚鱼心知不好,要被燕燕怀疑了,立即眼泪弥漫出来,跟着尖叫了起来,“啊~~~”

燕燕家的老妈子也挤了过来,嘴里说着:“这群小兔崽子没王法了,”又赶快很有爱的搂着燕燕和楚鱼,“哎呀呀,两位小姐肯定是被吓坏了,不怕不怕,姆妈在啊,不怕不怕,哎呀哎,真是受委屈了。”

燕燕疑惑的看着楚鱼,楚鱼没脸泪水,这让燕燕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楚鱼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女佣哭的妆容都花了,怎么看怎么受了惊吓。反观自己,似乎没跟上节奏,表现的很勇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是我错了?”

打电话的老管家已经回来了,他二话不说让保镖们把两个小姐扶到车上,赶快回家,外面已经不安全了。

在车上,他还透露了一点,“是这群帮派在火并,以前都是在晚上,现在居然敢在吃晚饭的时候闹了,真是不讲规矩了。”

开车的司机这个时候很愤怒的说了一句:“不讲规矩的是洋鬼子,您和小姐他们在店里,我在车上守着,看的清楚,这人群里有洋鬼子,高鼻梁黄头发,一手拿木仓,一手拿着票子,唉!听说是在一个地方发现了顶顶好的铜矿,这些洋人在争,却指使咱们的人在街上互相残杀。呸,咱们的矿,咱们不能沾手还要被人家指使着拼命,这都是什么世道,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老管家听了,就开始骂,骂洋人骂帮派骂国府,嚷嚷着“还是杀的太少!”说这个的时候火气腾腾,车里的人没人敢说话。

到了燕燕家里,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挂着金表链的老人家拄着拐杖等在门口,看到燕燕下车,赶快走了几步,拉着燕燕的手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听到你们在的那条街上出事儿,我是不看见你不放心,看见你好好的回来了才松一口气。”

又慈爱的招呼着楚鱼和燕燕去客厅里坐一坐压压惊,老管家这个时候凑上去在老人家耳朵边小声了说了几句,燕燕的爷爷气的把拐杖使劲捣了几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恨可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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