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37 章(1/1)

白叶如双脸红晕,此般做贼偷听之事实属小人之行,现在被众人发现,长久以来的严格教育让她双颊通红,低着头不敢抬起。

两人现身佛堂本是白叶如为了告辞相约卢青南,只是话未说清、情未断明便见李拂修等人进了佛堂,也不知是心中羞意作祟还是自觉两人独处不妥,白叶如拉着卢青南便躲在了佛像之后,便听闻了方才之事。

至于发出声响引得培风注意乃是白叶如想要听清李拂修口中念叨之言,一时身子前倾发出了声响。

“卢某羞愧,我二人并非有意偷听,乃是碰巧撞在了一起,这便在此告辞!”卢青南抱拳歉意道,便要拉着已然羞愧得五体投地的白叶如离开佛堂。

虞朝流却是叫住了二人,他无声一笑,一张声音毫无情绪,如同独白道:“既已听闻了上半段,便也听了下半段再走不迟。”

他此前一直并未发声,此番动了动身子席地坐在了一张拜垫之上,对着李拂修催促道:“透达既已打定主意,又何必拖拖拉拉,反倒似个女子!”

李拂修一时窒息,被他说得呆在了原地,嘴角动了动似是嘲讽又似笑,知晓他这人嘴巴极毒辣,静了许久方又继续言说:“怀仁住持想必是确定靖安侯是在萧将军连刺两剑后才倒地毙命的,这确实为真!那么靖安侯确是死于剑伤吗?并非,他乃是死于绯英子之毒。”

白叶如大呼一声,瞪大了双眼看向卢青南,似是在求证也同样一脸惊讶的他。

“李公子这是何意?”怀仁目光平静,倒不似方才的情绪起伏,竟是微松一口气,“既是死于老衲所下的绯英子之毒,老衲愿意伏法认罪。”

萧译上前一把握住李拂修的手腕,怒目横对,“拂修,你想干什么?”

李拂修摇摇头,挣开他的桎梏,倒是反问了一句:“萧将军,你又是想干什么?”

“靖安侯确是死于绯英子之毒,却并非住持所下之毒。你我皆知,知晓绯英子者多是崇山峪之人,外来者对此毒是一知半解,或者说是一无所知。先前我一直以为这崇山峪人只有住持和赵氏青二人,如今细细想来我们却是都被一人骗过了。”

“谁?”怀仁住持皱眉问道。

“重云,重山,云霭遮峻山,一重复一重,我来了这禹州崇山峪才知晓果真是一般无二。说来也巧,我们大玄当朝的淮阳刺史和户部尚书便正好名曰重云重山,祖籍禹州崇山峪,三代之前搬至京师,这段来历知之甚少也是正常。”

李拂修之言已是露骨异常,谁人不知淮阳郡主虞礼周乃是淮阳刺史之女,李拂修便是意指虞朝流极有可能知晓这绯英子之毒。

“呵呵!”虞朝流突然笑起来,一双眼冷冷看向李拂修,语带悲凉,“你有何证据?你如此言说可否想到伤透我心?”

“公子!你在胡言什么啊?”培风到了此时才是反应过来,又急又噪,就差跳起身子要揍李拂修一顿了,“公子,你可是在那塔中被尸僵吓得魔怔了?”说着便上前伸手要探李拂修额头。

李拂修拂开培风的手,目不斜视,加重了音量,若是有人注意听便能察觉那是她为了掩饰自己发抖的声线,“怀仁住持!你是否有察觉其中一疑?”

“何疑?”

“你自靖安侯上了青红寺便开始在其茶杯上涂抹绯英子之毒,何以他如此幸运,皆是躲过,又何以如此凑巧,碰巧在那机关开启之日便中了那绯英子之毒?你可否想过,早已有人知晓你下了此毒,又是算计着在那一日让靖安侯中毒身亡,混淆视听。”

“绝不可能是世子!”培风激动异常,嚷着争辩道:“公子你之前已是分析清楚,靖安侯酉时八刻死亡,绯英子之毒半个时辰毒发,那便是酉时四刻中毒,正是斋堂机关刚刚启动前后,那时世子就在你身边,他哪里有下毒的机会呢?世子从未碰过那只茶杯。”

“世子?”众人猛然一顿惊呼,却是并未有人回答。

李拂修点点头,淡淡说道:“此事我稍后自会言说。”

“公子!”培风一句带着怒意的呼唤。

“培风!你先听李公子说完!”白叶如突然劝说道,她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李拂修,脸上担忧之情一览无余。

“各位可还记得我此前所提的余二未解疑点?”

李拂修再次大声言说,“何人指使了陈霸魏城,又是何人送了书信至苍合、栖霞两派中,直言月亮神塔乃在青红寺中,飞与天成藏于塔中,而靖安侯也在找寻飞与天成,这赤*裸裸的挑起两派对靖安侯的杀意是何其明显。”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对那月亮神塔的秘密极为了解,他将飞与天成与月亮神塔联系在一处,定是已然知晓苍合派创派祖师郑丰乃是幽王之子,知晓了怀仁住持与靖安侯的来龙去脉,此等手段绝非泛泛之辈、常人能及。我们之中有此等能力之人并不多,此前我并非没有想到,可是正是培风方才所言让我一直讲他排除在外。”

李拂修更是加大了音量,竟似有些声嘶力竭,“便是他策划了这一切,那他也没有杀人的机会啊?我先前一直如此想!如此想!直到我想通了第三个疑点,靖安侯当晚为何发疯、乱刺他人。”

“想必各位也是知晓,西南多尸僵,万物相生相克,驭尸人便应运而生,驭尸而行,尸若未僵,起行转折,状似活人,这便是驭尸人的神奇所在。靖安侯萧阴武功高强,与怀仁住持不相上下,便是在黑暗中,他武力下降,他又何以被陈霸之辈刺中身躯?更不论他那发疯刺人之状?若他是一具尸僵,这一切便全然能解释而通。”

这番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李拂修身上,似是惊讶又似呆愣。

培风迟疑着磕巴问道,“公子!你是指那时靖安侯早已身死,只是一具被*操纵的尸首而已?”

“前日我们五人在那月亮神塔中,竟能从尸僵血海中全身而退,你等可有过疑惑?栖霞七秀都闯不过第一道尸海,钱少侠更是折了一条腿,我们五人真是好运气啊!”

李拂修摇头自嘲着笑了,“隔行如隔山,驭尸人能轻松做到的却非武功高强者一定能做到,如今想来,多亏了那名驭尸人的暗中相助啊!卢兄,你觉着如何?”

卢青南突然被提到,面目深沉纠缠,点了点头,“是!我只当我们运气极佳,尤其是对上那六具绿僵,更是深有后怕!”

“这驭尸之术普通人自然无从得知,但是对于位高权重者而言,又有何难?”李拂修突然停下显然已是负重而行的嗓音,“听见此处,或许你们会问,能做到上述者并非只有一人,萧将军也一样能做到,可是有一样,却无人能做到。”

“培风,公子现在便来解答你所提的那个疑点。”

李拂修的声音已然嘶哑一片,“时间!我们众人都被它骗了。人都有一个惯性思路,酉时八刻身亡,反推则是酉时四刻中毒;一桌二人,一人死一人安,吻合中毒时间,一只茶杯验出有毒,那定是中毒时间接近之人下毒,板上钉钉、绝无虚假。”

“我们从未想过时间会骗人!”

李拂修双眼通红,盛满血丝,“靖安侯上山是为了寻找月亮神塔中的宝藏,我们已然知晓戌时八刻,斋堂机关开启方能进入。但是靖安侯显然不知道,他弄错了地址,他上山第一夜如此大张旗鼓要抓黑衣人是因为那黑衣人闯进了藏经阁,他甚至第二夜自己身闯藏经阁被围,这一切都显示他以为月亮神塔应从藏经阁进入。”

“但是他应是知晓准确的时间,如今想来第二夜他身闯藏经阁就在戌时八刻左右。如果你们是萧阴,以防万一,在月亮神塔地点暴露的情况下,如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李拂修在众人听得入神之际,突然抛出一个钩子,勾起众人心绪,“掩盖真正的时间,若是戌时八刻不是戌时八刻,那便无人能再找到月亮神塔了!”

“这是何意!”卢青南抬眼定睛看来,却是被白叶如拉了一把,显然白叶如已经相通其中关节。

李拂修扫了一下在场之人,怀仁住持和培风显然还未想通,萧译一双眼平静无澜,果真如李拂修所想他早已知晓了。

“还记得靖安侯上山第二日、萧将军夜探藏经阁第二日,寺中的漏壶崩裂了,靖安侯午后便让人送上了沙漏,从这时开始,寺中唯一知晓时间之人便只有靖安侯了。”

“这一重关键我也是昨日方想通,因为我们都以为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可是恰恰这个愚蠢的死人早已落入了凶手的陷阱之中。”

“靖安侯决计想不到这层绝妙的思路,但是他身旁那位机智无比之人却能想到,也只有他能办到。”

“他可以说服靖安侯,也可以知晓真正的时间。推迟二刻钟进入斋堂进食,我们以为的申时八刻早已是酉时二刻,他一早便将绯英子之毒抹在茶杯上,靖安侯一早便已中毒,酉时六刻左右便已毒发身亡,在斋堂的一片黑暗中,无人察觉靖安侯已死,更无人察觉时间的错乱,再等到合适时间,驭尸袭击他人,假意被他人所杀。双重保障,天*衣无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作案过程大家猜到了吗?也只有我们聪明机智无敌的男主能想到了!完美的作案!如果不是他故意暴露给女主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人知道了!唯一的知情人就是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