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交心（1/1）
“你在说我狭隘又无知。”关瞻一语道破。
“在你的思维里，天气变化只能是外界因素导致的。”《物语》慢条斯理地证明它“关瞻狭隘无知”的观点，“我知道你们都在瞎想什么。冰河世纪再临、人类新能源过度破坏、海洋环境改变论，甚至还有公转轨道偏离论——全都是扯淡。”
“嗯。”
关瞻看似敷衍的口吻根本没有影响到《物语》说话的欲望：“所以说地球人对能学的研究过于简单，不够深入也没成个体系，搞到最后连自己星球的整体能种改变了都不知道。”
能种。
关瞻记忆里的遥远词汇——默尔教授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中提及频率最高的词之一。
“它说，生物学有门纲目科属，能学有极类种别部。”关瞻闭上眼睛，“那一次收了能种辨别球。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物语》悠闲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是它们的到来导致原本的能被破坏了。你看到的那些灰不溜秋的东西，就是它们能的……外在显化。”
关瞻没听明白：“外在显化是什么意思？能这种东西就像力一样，没人能看得见。”
“和力作用于物体产生形变是一个道理。”《物语》说，“一旦某种能太强导致失衡，一些事物就会走向极端。默尔?凯不是和你们说了太极图吗？什么是太极——这是地球人领悟的终极奥义之一，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天地平衡、万物生长。所以，小男孩，你现在应该明白默尔?凯拙劣的骗术了吧？”
“错在光暗两极完全分开和——”
“没错。”《物语》轻笑道，“和概念颠倒。光极能不可能过度阴暗。”
“那你是光还是暗？”关瞻突然问道。
《物语》有的时候十分奇怪。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危机时刻迫使他交换怪物能种，收走各种各样的东西。关瞻注意到它在有意识地利用自己的欲望——它让他舍不得扔掉它。
没了《物语》，化解危险的难度就会大大提升。
“我呀。”《物语》拖长声音，让人条件反射地觉得它是在犹豫，“我当然是——中间的平衡。如你所见，小男孩，我有光也有暗，和大部分人一样。”
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物语》状似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觉得我不干好事儿。可是每个人都会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嘛。”
关瞻刚要说什么，《物语》抖了下封面，示意他别打断自己：“你现在又觉得我不是人了，啊？我有自主意识，你觉得我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关瞻实实在在地说，“你是被制造出来的吗？被谁？莫奈银行信用卡为什么会跟你捆绑？”
“万物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傻子。”《物语》慢吞吞地说，“莫奈银行的问题不予回答。不许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可你之前就什么都没告诉我，可你知道我的全部。”关瞻冷冷地抗议，“人与人之间需要信任的桥梁。”
“你和我之间才不需要什么信任的桥梁。”《物语》反驳道，“我们之间有牢固的利益桥梁，并且基于这个相互照顾。你目前只是需要逃脱危险，我可以为你提供的可有无穷种能力、无数年寿命。你呢，你只要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这个傻子？”
关瞻沉默了，一股异样的恐惧缓缓流过身体，他整个儿僵住了。他很快明白了原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栖身之所有很多，你也可以随时选择别人，不是吗？”
《物语》像是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胜利一般，哈哈大笑，笑得书页哗哗作响。
笑够了，它满足地喟叹一声：“你不用怕我离开，小男孩。”
后一刻，它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冷漠：“我有点喜欢你，小男孩。我喜欢长期呆在你身边的感觉。你放心吧——在你变得很强大之前，我可不会离开。”
关瞻拧起眉毛。《物语》可以借给他能力、物品，失去了它，除了他本身的天赋和已获得寿命之外的东西就会全部随它而去。
这么理解起来，《物语》口中的“强大”应该是指用得到的能把他自己的天赋升级到极致吧？
“不是的，我亲爱的主人。”《物语》油腔滑调地否认了他，“真是对不起，一不小心读到了您那颗榆木脑袋里荒谬的想法。强大是指让您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力，能够全然享受地活着。”
关瞻觉得它在做梦：“现在就是连恢复正常的生活都做不到。”
“那您打算怎么办？”
关瞻仔细想了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再回去当一个正常的学生是痴人说梦。怪物们扰乱了一切。他温柔的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优渥的家境全部化作一场难以面对的梦。
怪物们最终会掌控这里，至于潜意识溃败的人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关瞻抬手捂住额头。
“…其实我想离开。”他说，虽然这很难以启齿，“找个正常的社会生活。找个长辈，或者只要能让我有个安稳的一席之地。也不要像这个组织一样到处漂泊或者担心食物、怪物一类……”
“符合了目前的你对天堂的所有想象。”《物语》煞有介事道，“那你想不想死？”
死亡？
“不想。”关瞻感受了一下，“我只想找个地方，能平衡一点。”
“好吧。”《物语》轻飘飘地说，“那为什么不问问【下一步提示】？对于你这样迷茫的年轻人，很有用不是吗？”
【下一步提示】：
瓦女士
任务问询
关瞻再次长叹，起身去找瓦女士。
瓦女士正领人进来，刚好和关瞻撞个满怀。
她转过脸，薄唇扭出一个笑容：“正好，你的朋友们来了。站好，小伙子们！”她严厉地吼道，制止了想要扑过来打人的白悦光和蠢蠢欲动的项永山：“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就好。关瞻，你跟我去拿三张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