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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她,又为什么是那个姐姐。

徐烟越长大便越明白,这是个永远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很多不讲道理的事。

……

提亲那天,江应天取了那套首饰回到花厅见着红着眼眶的徐烟时,就觉得,这女孩子虽看着柔弱,可实际品性肯定要比自己看到的韧许多。

换一个人,那么小的年纪遭此变故,会不会走出来,能不能走出来都是未知的事。

不说方才在民政局时听着那阿姨提及此事时愤懑的情绪,就是他一个大男人听到,都觉难以承受。

可这女孩子不仅自己扛下来了,还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成长的很好。

好到让江应天这颗心都疼的快没知觉。

他想抱紧这个埋头在自己颈边,低声泣哭的女孩子,可实际上,真的没法再抱得更紧了……

江应天像哄小孩子一样,搂着徐烟,轻轻拍着她的背。

用可以让她感知到的方式,告诉她不要怕,他在这里,就在她身边。

……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这法子真的有效果。徐烟哭声渐消,只余偶尔一声的抽噎。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徐烟将抱在江应天脖颈儿上的双手收回来,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他把塞在姐姐嘴里的布拿掉了,姐姐哭得很厉害,一直在尖叫,一直在讨饶,求求他放过她,可那个人根本不听……”

“后来…后来他还把…”徐烟攥紧拳头,用力咬着自己的食指,才能勉强说出来话,“…塞到姐姐的…嘴里…”

“姐姐吐了…那个人就打她,我害怕,跟着哭,那个人又从床上下来打我…”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知道外面从白天变成黑天,那个人出去了,姐姐在床上没有了声音,我不敢哭,只能往角落里躲,然后我就见姐姐扭头过来看我……”

“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空洞,死寂,生无可恋,怨恨,无能为力……

“…那个人过很久回来,解开了姐姐手上的绳子,我以为他要放了姐姐…却见他扛着姐姐去了浴室,他们在里面待了很久,我听不到姐姐的声音,却隐隐约约一直听到那个人在骂…后来他出来了…”

“浑身□□着…嘴里骂着我听不懂的话,提着我身上的绳子把我也提进了浴室…”

江应天小心翼翼的把徐烟无意识咬在嘴里的手指拽出来,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他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最后……他什么时候把我从浴室带出来的,我已经没有了印象,只知道后来迷迷糊糊被他打醒,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那个人欺负完姐姐,姐姐一身污秽,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也许是觉得她不会有力气逃跑,那个人没有再绑住她,只是穿上衣服出去了…”

“我觉得身上哪里都是疼的,眼睛睁不开,却听到床上有动静,我费力睁开眼睛,就见姐姐混身□□着爬着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害怕,却没有力气哭了…姐姐哄我说,让我别害怕,她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可是她等不了了。”

“她衣服被那个人全都扯坏了,可她还是把它们穿在了身上。她告诉我说,她是一个大学生,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从小是被妈妈养大的,姐姐说她妈妈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她爸爸有一对属于他们的结婚戒指,所以姐姐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给她爸爸妈妈设计出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们的,最独一无二的,最特别的结婚戒指。”

“可是…她没有勇气坚持到那天了。”

“她‘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朝我走过来,她说我生病了,在发烧,让我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就会有人来救我了…我太困了,太累了…我不知道怎么就真的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能看到四周一片一片的白……”

“我听不到人说话,却始终听见耳边姐姐的哭喊声和讨饶声…还有那个人…的声音。”

江应天低头看,抬手抹掉徐烟脸上源源不断的泪,发现她目光已经没什么焦距。

“…从那时候开始,我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喜欢见人,更不喜欢别人碰我,再后来,祖母带我离开越城,来到淮港。”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以前我不懂…那些,后来读高中后渐渐明白了,就开始每夜每夜的做噩梦,我不敢睡,因为每天睡着都会听到那些可怕的声音…”

“我怕祖母和小姑姑发现,会担心,所以从家里搬了出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觉了,直到…直到…”

江应天等了许久,没再等到徐烟说话的声音。

他再低头,见她已然闭上眼睛,呼吸时重时浅。

眼睛闭着也能眼见的红肿,睡着了,眼角还有泪往下淌着。

江应天拿指尖小心接着那些泪,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抹着。可那泪却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如何抹都止不住。

他怕自己皮肤糙,划到她,又怕她脸被泪水浸久了,扎的疼…可手边没帕子也没纸巾…

确定她真的睡着了,睡熟了,江应天才敢低下头,将唇轻轻印在她脸上,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泪悉数舔舐干净。

江应天像抱着一个小娃娃一样,抱着徐烟在沙发那坐了许久,才搂着她的腰和腿,起身将她轻放到床上。

徐烟身子挨到床上时惊动了一下,江应天屏着呼吸,直到发现她并没醒过来,才小心翼翼喘出来一口气。

他按着开关,将屋子里的窗帘悉数拉上,只留了床底灯和床头柜上一个小鹿样式的助眠香薰灯。

——那是江妈妈许久前送来的难得的母爱。是好闻的薰衣草味道。

*

江应天从卧室出来,到隔壁客房翻了半天,才从抽屉里找到一盒没开封的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东西是沈珏以前偶尔留宿时留下的。

江应天没烟瘾,只极偶尔在外应酬,才会在人上烟时抽一根,可即便是那时候,也大都是让烟慢慢自燃着,抽的少。这会儿却突然犯了瘾。

他拿着烟和打火机下了楼,本想去客厅阳台上,可眼睛看到昨天徐烟刚给送来的那几盆开得正盛的垂笑君子兰,脚步顿住,转身去了储物室附带的那个小阳台上。

江应天含了根烟在唇角,垂眸点燃了。

阳台只有一扇可以打开的窗,楼层高,北风呼呼吹得窗扇咯吱咯吱响,吹得指尖那点红光忽而明又忽而暗。

江应天就如此一连抽了三根,才从储物室里出来,将手里东西随手丢进茶几的抽屉里。

餐桌上,先前让人送来的吃的早凉透了。

他盯着那些东西看了许久,才动手将它们包好装好,放进冰箱里。

早先放在吧台上的手机便是这时候震动起来的。

江应天拿起来看。是沈珏。

电话接通,沈珏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劈头盖脸砸过来。

“大哥,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你手机是拿来当摆设的是吧?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还能不能行了?”

“有事?”

江应天一下午没怎么开口,刚又连抽了三根烟,嗓子嘶哑的厉害。

沈珏显然也被他声音吓一跳,“我天,你声音怎么回事?”

“诶你中午不是去跟你小女朋友领证去了吗?我合计着你这会儿不应该乐不思蜀呢?怎么声音成这样了?”说完,恍然,“我说你小子不会刚领了证就带你小女朋友回家这个那个了吧?啧啧啧,老畜生!人小姑娘可——”

江应天把电话挂了。

但沈珏电话再打过来时,他并没拒接。

多年好友,江应天知道沈珏若不是有要紧事,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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