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章 李瀍(1/1)

欲使其亡,先使其狂。

越是狂的没边,越是接近灭亡的悬崖。

这便是归真子所作所为的意义之所在。

我拦不住你,我就给你添一把火。把你烧的旺旺的,即便引的火把自己也点着了也在所不惜。

手段虽然不好看,并且连累波及道门,但无疑,归真子是个有气魄的。

常昆能够理解他了。

“早前有不少道友来助他,因着此事,也有反目的。”刘玄靖道:“他毕竟有失堂皇,作为龌龊,又会连累道门,因此离去的比比皆是。”

“他与我说,虽会连累道门,实则并无大碍。道门各派的道观本就稀少,且多于深山之中。便朝廷下诏摒除佛道,对道门的打击也不会太大。只要能灭佛,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我便咬牙,一直至今。和他一起,做了许多违心之事。”

本一个神采飞扬的真修,二阶的修为,却老的这么快,神色如此阴暗,也难怪了。

他们为了灭佛的目的,行的不是正道,做的事,也多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于心有愧,日日不安。

常昆可以理解。

无论赵归真还是刘玄靖,修为都不算话。

问她怎不与刘玄靖生儿育女。

来时,大丫头还想着两个妹妹儿孙满堂,此时却见刘玄靖和小丫还是孑然两人,因此颇为不满。

她与常昆无后,是没法子的事。无论什么办法,就是怀不上。

小丫总不能跟她一样吧?

小丫道:“长安波诡云谲,我与玄靖曾经也商量过此事。但害怕把孩子带到人间,是害了他,因此决意不要孩子。”

大丫头张了张嘴,叹息道:“当初就不该放你们离开白水谷!”

小丫笑道:“我知道大姐疼我,可我们也不能一直住在白水谷。我是野惯了的,白水谷虽好,却不是我常居之地,住不下去啊。”

“总比你这里劳心劳力好。”大丫头道:“你看看你,现在头发都白了。”

小丫摸了摸花白的头发,幽幽道:“总是要白的。”

皆无言也。

翌日,常昆在小院里行拳。一大早出去的刘玄靖匆匆回来,随行的还有两人。一个便是归真子,一个是个披着斗篷不见面目的人。

那归真子当初仙风道骨,而今却面容阴沉瘦削,穿着华丽的不伦不类的道袍,行走间悄无声息。

而那披着斗篷的人,掀开斗篷之后,却是个神色坚毅的青年。

常昆虽知人来,却不停拳脚,直到一路拳脚走完,这才收功停下。

刘玄靖三人忙上前来。

“常大哥!”

“前辈,归真子有礼了!”

常昆道:“二三十年不见,归真子道友,你变化不小。”

归真子摇了摇头,拉过旁边的青年,对常昆道:“这是颖王,颖王,这位便是贫道曾说过的前辈高人,永州白水谷常昆先生。”

那青年叉手一礼:“小王李瀍,见过仙长。”

常昆一听,这青年竟是李唐宗室,心下一转,略已明了,抱拳还礼道:“我是常昆。”

这边刘玄靖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常大哥,归真子道友,颖王殿下,我们屋里说话。”

他一大早出去,先去寻了归真子,把常昆到了长安的事跟他一说,归真子大喜过望,本要立刻来见常昆,却又转身去了颖王府上,悄悄把颖王李瀍也带了过来。

于是进了屋里,赵归真谨慎,打出几道法术封闭内外。

常昆见之,道:“不必如此捉紧。我在这里,没人能窥听的到。”

便各自坐下。

归真子先开口:“一晃数十年,当初去白水谷见前辈,仍若历历在目。可惜我能为浅薄,几十年碌碌,教前辈失望了。”

常昆摆了摆手:“依你之计较,本就不是三五两年能办成的事。”

归真子道:“确是颇为为难...若非有前辈借我的宝镜,来长安的当天夜里,我便被人给杀了。”

他说的平淡,却也听的出凶险。

初来时便险些被人杀死,可见佛门等一干教派的警惕和排斥。

“我原也意气风发。虽经围杀,却也不改初心。然则敌手网罗长安,我竟无法应对,则不得不走到现在这条路上。诸多道友与我决裂,唯刘玄靖道友能够理解我,总算不独行,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