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剑竹（1/2）

蔡渐本就是身为上简国质子被扣押在大京，还是寒氿宗大长老看中其修炼天赋，将他带到寒氿山上修行，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数月前蔡渐遭人陷害暴毙，上简国国君震怒，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派遣上简国公主蔡望旸前来与大京朝廷及寒氿宗谈判。

谁知大京李氏胡乱判决不说，更是为了包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小子，几乎是撕破了两国脸面。

上简国唯一的嫡系公主蔡望旸，更是被梁奕断了一掌，也不知两国路途遥远之下，最后那手掌有没有续上。

就在梁奕与尹一荥二人交谈之际，远在数千里外的青临城小私塾中，正传来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气候虽是秋意盎然，但私塾中三十余名年岁不一的学生挤在不大的木屋内，反倒使得气氛有些闷热。

许多学生解开了秋衣，着一件单褂坐在椅上，手中捧着圣贤书，脑袋却是晃的不成模样，竟是在打瞌睡。

嗜睡的大都是年岁幼小的小童，稍大些的倒不会打瞌睡，口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读着书，眼睛却是时不时看向窗外。

时而伸手摸一摸口袋，里面还装着清晨上学路上捡来的溜圆石头，摸的光光滑滑的，放课后回家路上可以与其他孩子比比，看看谁的石子滚的远些。

这些鬼鬼祟祟耍弄些小伎俩偷着玩的孩童，却是不知安然坐在台上，微微笑着看书的先生，把所有秘密都收入眼底。

学生们更不知晓的是，温文尔雅的于先生此刻读的分明是收缴来的民间小说，其中陈词滥调的江湖侠义，倒是有趣。

翻过最后一页，于先生轻轻舒出口气，合上那杂书，将其压在一沓书下，随后拿过一旁的圣贤书，起身向台下走去。

自是引起学生们一阵骚动，装模作样、通风报信，又可爱又傻气。

读书声整齐了些、大了些，于先生绕过一圈后，体内忽然迈出一道与本尊无异的虚影，闲庭信步般穿过房屋墙壁走了出去。

留在私塾中的于先生继续授课，外面那于先生却是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随后迈步走出了私塾，走出了青临城，径直走到了青衡江边。

教书教的多了，也难免有些乏累。

于先生伸了个懒腰，身着一袭雪白衣袍立在江边，眯眼望向远处，看着大江与天际交汇，而后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远处便是江边贫苦人家种地的菜园子，于先生想了想，迈步走入其中，径直向梁奕家的菜园子走去。

路上砍柴回来的樵夫，岸边停船歇息的艄公，各自做着事，碰面时互相打声招呼，却是都看不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于先生。

遥遥望了一眼，见梁奕家的菜园子中空无一物，于先生微微一笑，转身沿着青衡江向下行去。

黄老三收了梁奕先前种下的最后一批菜种后，便没有再播种，又是渡船又是种菜的，忙不过来。

于先生脚尖轻轻一点，身躯宛若轻燕缓缓落在青衡江水面上，足下踏着江面，却是不沾水迹，双手负在身后，踏浪而行。

这青衡江，当真是一年比一年平缓了。

于先生不疾不徐在江面上走过，向下游行去，却是忽而停下脚步，口中轻咦一声，眉宇之间泛起些许无奈之色。

“终究还是让他们给碰上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于先生喃喃出声，自言自语。

于先生右手两指轻轻捻动，便要扯出那时光长河来一窥究竟，却是忽然止住了动作，沉吟片刻，又将手垂了下去。

高空之上，微微旋起的风云随着于先生收回手势而消散，天际响起几道闷响的惊雷，宛若天上神人擂鼓。

于先生伸手向下虚压，惊雷刹那销声匿迹，万象归于平静。

小声嘀咕一句小气，于先生再次迈步向前走去，仍是双手负后，踏浪而行。

脚步轻快，踏雪无痕。

自梁奕离开青临城后，于先生已经许久没有施展那遥望山水的神通窥视他的行踪了。

毕竟不是什么厚道事。

如今在这方天地间不能回溯那时光长河，若是真要探查清楚变故所在，有些难度，于先生犹豫片刻，告诫自己莫要再拘泥于此。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必如此上心？

内心深处挣扎了片刻，于先生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