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明察秋毫（1/1）
凌洛城一口气将自己的意思说完，抬眼看向韩莹雪，却见那人双手托腮正笑盈盈看着他，女人声音无比清晰道：“话本里的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少年一时语塞，凌家是书香门第，进出之人多半来自同等知书达礼的世家，个别不是的在凌家人面前也好歹端端样子，所以一直以来他见过的都是些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人，哪里见过这样没皮没脸的主儿。
可偏偏凌洛城虽然觉得女人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却又在心里没有觉得半分不妥。
过了好半晌，他才面红耳赤憋出一个字：“好！”
可惜的是，他这个字却被楼下突然响起的喧闹淹没，完全没有落进女人的耳朵。
慎言上楼来叫自家少爷，韩莹雪顺便问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慎言道：“哦！是位卖唱的女子被恶霸纠缠！”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他竟敢如此无礼？”凌洛城愤然而起。
韩莹雪侧着头看着少年将这句经典台词念完，噗嗤一下笑了。
少年被她的态度弄得有微愠，一股子热血往头上窜，他一拍桌子，道：“走，我们去看看！”
看着明显书生意气的少年，韩莹雪摇了摇头，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上，而楼下，一个衣衫华贵的少爷模样的男人正拉着一名少女满脸奸笑，少女年纪不大，哭得梨花带雨，手里还捏着一个接受打赏的布口袋。
凌洛城气愤咬牙，韩莹雪却一动不动，在栏杆上拖着下巴，眼睛瞟向附近其他看热闹的人。
眼看着少年就要上前行侠仗义，韩莹雪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下去。
“难倒就看着这人鱼肉乡里吗？”凌洛城义正言辞道。
“你啊！”韩莹雪拉了个长音，将他按在原地，用下巴指着下面的男女，“他们是骗子，而且是一伙的！”
楼下的热闹还在继续，楼上的韩莹雪却饶有兴趣跟凌洛城分析了起来：“你看，他们两个虽然看着是一个欺负人、另一个被欺负，但你观察一下两人的小动作，那男人掐着对方时有些不舍得下手，手上的力道分明松了又松。再看那个女的，明明应该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却在有陌生人接近时不由自主靠近那个男的。可见，两人必定是认识，而且，还很亲密呢！”
凌洛城听完她的分析，再仔细去看，果然发现类似的情况，不由得为韩莹雪观察得细致入微默默称赞一番。
“这种骗子很常见，你江湖阅历浅，看不出来很正常。”韩莹雪说着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
可惜，她的安慰并没有让少年有多少释怀，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如今竟被这么两个江湖骗子糊弄住了，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已十分懊恼。
就在两人看热闹的时候，凌洛城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到楼下有一个人是自己家里的家丁。
“老宋！”慎言不等他说话，已经高声喊了出来。
那中年人顺着声音往上一看，立刻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躬身施礼，“少爷，我正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凌洛城问道。
“闽州遭了匪患，老爷带着全家人现在搬到了沂州的老宅子里，这不，派我到京城通知您一声。”老宋高兴地答道。
“闽州的匪患这么严重吗？”韩莹雪皱眉询问。
“这位是？”老宋急忙看向少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韩莹雪。
凌洛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都已经和对方有过亲密接触，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一时间极为尴尬。
“我姓秦。”韩莹雪看出少年的心思，立刻自报家门。
“秦姑娘！”老宋虽然是个下人，却很有眼力，一看自家少爷的样子，随即心里有了盘算，上前行礼也用的是对待自家主人的大礼。
“我们进屋说吧。”韩莹雪没有多余的客套，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知道闽州的情况。
几人进屋之后，韩莹雪和凌洛城坐着，老宋条理清晰地介绍起来。
话说，东方海上有一片群岛，那里有个政权名曰大合国，大合国的君主称天皇，天皇是挂名的，其实真正主事的是下面的将军，这些人有兵有粮，渐渐就各自为战了。
二十年的时间里，由于内部胡搞乱搞，将军失去了对全国的控制。
大合国的管理体制，天皇下面是将军，将军下面是大名，也就是各地的诸侯，既然天皇没用，将军又乱套了，就轮到大名说话了。
所谓大名，字面上理解就是名气很大的人，类似于大越的地方乡绅。
大合国国家不大，闹事的人却多，几十个大名，个个占山为王打得一塌糊涂。
很多在国内混不下去，就时常带着兵将坐船到大越沿海来抢劫，这些人就是最初的海匪。
话说，这些大合国人在大越抢劫的时间久了，也渐渐觉得大合国太小，又难打，比起物产丰富又软弱可欺的大越，简直就是块没有肉的硬骨头，他们也就渐渐不再回去，站着山头准备留在大越长期占据沿海。
其实大合国人到大越沿海混饭吃，从开国时就开始了，但一百多年你抢我抓，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而如今，海匪之所以如此庞大，且有组织、有目的地攻击城池，是拜两个大越人所赐，这两个人，一个叫王曲，另一个叫邓海。
王曲本是个生意人，他看中大合人的勇猛，高薪聘请他们为自己效力，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而另一个邓海则是个地地道道的海贼，他原是个和尚，后来被叔叔算计卖给大合人做了奴隶，谁知这人却是个军事天才，几仗下来居然打出了名气。
他仗着对大越的了解，每次带领队伍进犯之前都会签订合约，列明带多少人、去抢哪里、事后分红份额等等，条款明晰，匪患如此猖獗，他可谓是始作俑者之一。
这两伙人勾结地方官吏，联络当地势力，在沿海混得风生水起，闹得百姓是民不聊生。
听到这里凌洛城气愤不已地拍案而起，怒斥地方官吏的种种行为，而韩莹雪则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凌洛城发泄过了看到满屋人都一言不发，韩莹雪更是魂游天外，顿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无趣地坐回椅子上生闷气。
“好了，不气了！”韩莹雪回过神急忙哄道：“早点睡，明天赶紧送你去沂州。”
女人的语气太过亲昵，将少年的脸说得一红，恼羞成怒一挥袖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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