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亦仆亦友（1/1）
雅阁里的乐曲声已经停下，客人们或者离开或者休息，唯有颂楼拍卖场的二楼内室中，雪灵一身红艳衣袍斜靠在躺椅上，他的面前跪着一众雅阁管事。
“明日起，雅阁停业半月。”少年挑着眉，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幽幽说道：“京都要出大事了，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众人低低应了，终于一人不解问道：“不知少主可是知道要出什么事吗？”
“无非是狗咬狗一嘴毛，我们照常看热闹就好。”雪灵无聊地摆了摆手，随后戏谑道：“我们徐家的产业只剩下这间雅阁了，我可得守好祖业不是？”
跪在地上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暗暗撇嘴。
“听说，夜枭的血煞也参与其中，不知……？”一个管事有些不确定地问。
“姐姐？”雪灵用手指敲了敲嘴唇，想了想道：“姐姐可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欺负了去，不过让青衣他们坐好准备，万一那些疯狗敢咬姐姐，就把它们剁碎了，不必客气！”
“可……对方若是明相的人呢？”管事问道。
“明相？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不是了。”少年轻哼一声，“当初他救我不过是为了骗徐家财产，后来觉得我没有用了就将我当成小倌送给药王院，我能留他个全尸已是很仁慈了！”
少年说着，碧蓝的眼睛里弥漫起无边杀气，吓得众位管事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在距离韩莹雪住所不远的一处院落中，原本应该去朝房值夜的东方珏此刻却端端正正坐在院落的书房里，左手持笔，不停写着东西。
其间，不停有黑衣人突然出现，呈上书信，又将他的书信带走。
眼见已是丑时，最后一个黑衣人离开之后，东方珏终于放下了笔，甩了甩酸胀的手腕。他面容憔悴，眼下一片乌青，乏累地揉了揉快要炸裂的太阳穴。
“兆丰。”东方珏低声唤道。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从暗处缓缓走出，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帮我个忙，从现在开始，一个月内，你去守着韩莹雪。”东方珏长长吐了口气，“把梅儿也带上，方便一些。”
“不行！”男人面无表情道：“我们两个都去了，你有危险怎么办？不然把姐姐留下，我去。“
上次他们姐弟两个刚刚离开不久，这边东方珏就被黑云骑抓走，还受了伤，这让一直以护卫自居的他们十分自责。
仿佛是看出了男人的心思，东方珏笑道：“上次，于情于理你都必须回去。虽说你是庶子，从小又被排挤在外，但本家出事，你去帮忙是职责所在。何况你们姐弟只为报恩，并没有认我为主，严格来讲，你们并不是我的护卫，我即便自己闹出什么事情也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无关。”
男人似乎很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语气，眉头微皱，嘴唇紧抿。
“好了！我能有什么危险？看样子鸩羽是不会动我了。东方明就算想弄死我，至少也得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不会做得那么明目张胆。其他的喽啰我自己的武功就足以对付了。”东方珏将头靠在椅背上，“倒是她，疯婆子似的，谁都想护，却偏偏总忘了护她自己。”
男人常年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疑惑的表情，他轻声问道：“你动心了？”
东方珏一言不发，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傻，三翻四次因为韩莹雪而失常，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动了心，而且，已经停不下了。女人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心尖上最脆弱的一块，让他想无视都做不到。
“所以……”东方珏突然露出一个他惯用的邪魅笑容，逗着这个从小跟着自己亦仆亦友的男人道：“看好我的命！”
当礼部大小官员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依依不舍告别妻妾那温柔乡，不得不被带到衙门的时候，就见他们的衙门里赫然出现了好多手持刀剑怒目而视的士兵，而他们的尚书和左侍郎早已穿戴整齐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正堂高位上，坐的俨然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众人，分别是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以及丞相东方明。
看着不明所以的众人，东方明开门见山道：“诸位同僚，将你们这么早召集过来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奉皇帝陛下密旨，前来安排你们准备册立太子的相关事宜。”
众人听到之后面面相觑，因为在大越，正常情况下册立太子需要由皇帝命中书省拟诏，丞相、宗人府、吏部和礼部一同在上面盖官印，然后将此诏书在朝堂上宣读，最后才是由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礼部负责准备安排册立当天的相关步骤等。
若是皇帝病危，此项的发起人将会换成太后或者皇后。
可是，目前看来既没有发起人也没有宗人府参加，这些人都不傻，一看自家尚书都一言不发站在一旁，自然明白凭借自己人微言轻也是无力回天，纷纷默不作声互相交换着眼神。
“听明白了就去办吧！”礼部尚书急忙对着众人吼道，转脸又谄媚地冲东方明点头哈腰、满脸陪笑。
“可……”一个九品司务小心翼翼扯了扯嘴角，小声问道：“立的是哪位贵人啊？我们也好对应着准备！”
礼部尚书一愣，急忙看向东方明。
就见男人呵呵一笑，冲众人道：“原太子，现庸王，呼延恒禊。”
金鸡报晓，太白启明。
转眼一夜过去，此时韩莹雪却依然坐在窗边，她面前的窗棂上空空荡荡，而铜盆里落了一层纸灰。
她静静将铜盆放下，活动一下脖颈，又捶了捶疼得几乎麻木的头，鼻腔里泛起一阵粘腻，她伸手随意一抹，就抹了满手鲜红。
韩莹雪皱了皱眉，弄了湿毛巾冷敷，待终于不再流血，她才晃晃悠悠往床边走。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谁一般。
韩莹雪下意识望过去，正是满脸憔悴的东方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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