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玉石俱焚（1/1）
当韩首诚得知此事赶到城头时，他看到的不再是疲惫的将士和寥寥无几的官兵，而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男人们踊跃参战，他们拿出家中的武器，菜刀和镰刀，甚至拿着棍棒做武器，拿着铁锅做盾牌。
有的奔上城头帮着修建防御工事，有的协助兵士巡城，书院里的生员们自发组织起来帮着做些抄写和计数之类的事情。
城门的附近立着无数的门板作为担架使用，布商捐出大量的布匹制作成绷带和裹尸布，药铺日以继夜地制作伤药。
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老幼都参与其中，他们搜集砖石、石灰，帮忙赶制刀枪弓箭。
就连官阁中的女人们也组织起来，帮助照顾伤员和缝补衣物。
当地的乡绅交出库中存粮，组织家中仆役们，加入守城队伍。
乐坊的乐师们甚至编排了歌谣，一时间在军民之中广为传唱。
韩首诚的惊讶无以复加，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百姓本该各安其职，读书的读书，种田的种田，待城破之时一并逃亡就是。
战争一直以来都是士兵的职责，他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如此守城。
“娘子好厉害！”唐皓凯笑着夸赞：“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不知道朝廷派兵了？”
韩莹雪有些尴尬地凑近唐皓凯的耳边低声道：“我编的。”
“你编……！”唐皓凯吓了一跳，声音不由自主有点大，随后马上惊觉不对，压低音量：“你编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韩莹雪这话半真半假，前世的宁州之战最后朝廷派来救援的正是北辕将军，不过她不记得当时来了多少军队，但是想着最后把垣东打跑并元气大伤二十年都没缓过来，想必人数应该不少。
只是这一世很多细节都改变了不少，不知这里会不会有所变化。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和唐皓凯说的，只是抱歉地一笑了事。
大越天德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夜。
玉州太守府，唐皓凯从父亲房间回来，看到韩莹雪手举蜡烛，站在一张她自己手绘的关外六州地图前，秀眉紧锁，若有所思。
“父亲今日状态好了很多，大夫说不日就能醒来了。”唐皓凯说完，又皱眉道：“不过刚才探子来报，垣东的三路大军直扑玉州而来，预计明日一早便会抵达城下。”
韩莹雪只是嗯了一声，却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地图。
“在看什么？”唐皓凯好奇地走到桌边，和她一起观看。
“在看黑水河。”韩莹雪说道：“我在想如何将黑水河的水引过来。”
“引河水？”唐皓凯沉思片刻，一声轻呼：“你要用水攻？可玉州背靠绝壁，前面只有一条路，两边又没有高地，若是水攻岂不是无处可逃？”
“这是玉石俱焚的法子。”韩莹雪道：“我们只有一万人，且九成是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而对方有十万人，都是精壮士兵。玉州城头没有火炮，可敌军有，即便我们再做抗争，不出三天也是城破的结局。”
唐皓凯没有说话，在宁州城破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殉国的觉悟。
韩莹雪平静地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虚线，“玉州城外有条不深的小溪，这里连当地人都很少知道。我研究过，虽然看似差不多，其实那里的地势比这边高出很多，只要能在水势蔓延之前顺着这条小路撤离，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只是……”韩莹雪眉头皱得更紧，“那样必须有人在城中拖住敌军，还需要有人去放水。”
“等等！你是说放水？黑水河？”唐皓凯疑惑道：“可黑水河根本不流经玉州，你如何放水？”
“不，它流经这里，只是我们看不到。”韩莹雪指了指玉州城后的绝壁，“在这座绝壁之后。”
“绝壁之后？”唐皓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你带我去的那个岗哨吗？”韩莹雪道：“那里的老吴无意中说过，在玉州的传说里，有一次天降大雨，黑水河泛滥，河水直接从绝壁倾泻而下，几乎将玉州城冲毁。黑水河水流湍急，冬日并不结冰，所以只要将黑水河上游的大坝炸毁，再将绝壁炸开一个口子，便可成事。”
唐皓凯看着地图琢磨半晌，“这毕竟是玉石俱焚的法子，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也只能如此了。”
韩莹雪放下手中的蜡烛，伸手抱住唐皓凯的腰，轻吻了下少年的薄唇，将头埋在他胸口，“明日便是生死之战，我有些想他们了，哥哥、冷澈、佑远……”
她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尹天枢。”
少年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等我们活着出去，我就找一间很大很大的宅子，我们一起生活，春沐细雨，夏望繁星，秋踩落叶，冬赏雪色……”
随着少年的话语，韩莹雪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今晚注定谁都睡不着，走吧，我们去正厅。”唐皓凯抱了韩莹雪一会儿，两人来到正厅。
果然，正厅内不少人都在。
敬武院的人围坐一堆，轻声回忆着在敬武院的时光，张信更是眉飞色舞说着军竞典礼时的光荣，一旁隋恪礼在角落里仔细擦着他的长刀。
“隋恪礼。”韩莹雪对着少年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少年愣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来。
张信不知前因后果，看他走过来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
“伯父……？”其实本不该提起对方伤心事，可是为了让大家消除对他的隔阂，韩莹雪还是问了出来。
少年牙关紧咬，双手攥拳，“我和父亲带人去抢围困的唐将军，父亲为了救我……”
他只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可这已经足够，敬武院的少年们脸上立刻有了敬佩之色。
张信更是抱了抱拳，随后拍拍他的肩膀。
隋恪礼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韩莹雪马上缓和道：“我和皓凯成婚之时你们都没到场，喜酒也没喝上，等着，我去弄坛酒来，我得给你们补上。”
众人纷纷叫好，韩莹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坛酒，大家轮着喝了，又开始说笑起来。
喜欢重生之艳绝请()重生之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