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高山流水（1/1）
众人到了半山腰修建的凉亭处休息，小厮仆役们急忙在石桌上摆好糕点和酒具，云杉、芸豆两人还命人寻了处避风之地，生火烧起热水，给自家主子泡茶。
唐皓凯是宁州本地人，又是个平时爱到处跑到处玩的公子哥，对于附近的景色如数家珍，自觉做起了向导。
他指着远处一个山坡，介绍道：“那里叫五老山，山上有五个紧挨在一起的石洞，叫五老洞，据说当年有五个老头在此修炼成仙了。”
“哪里？在这能看到吗？”韩莹雪果然被吸引了，顺着他指的方向张望。
“就是那！你看到了吗？山腰处有一片没有树木的地方。”唐皓凯说着一把揽过韩莹雪的纤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几乎要互相贴着对方。
少女正在专心寻找他说的山坡，对所处的位置浑然未觉，引得亭中几人纷纷黑了脸。
“雪儿！今日这莲花酥做得香甜可口，你尝尝。”尹天枢一手暗中施力，拦腰将人抢了回来抱在怀里，一手拿着一块莲花酥，吸引走了少女的注意力。
唐皓凯气得瞪大眼睛，对着少年做了个发狠的表情。
韩莹雪就这么被尹天枢揽着，咬着莲花酥，时不时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舔一下唇上的碎屑，看得尹天枢心中火热，凑到少女耳边轻声说道：“雪儿，我想你了。”
“雪儿，过来。”韩蔚霖冷冷看了尹天枢一眼，却又转而语气温和地对妹妹说：“只吃糕点太干了，来，喝口茶。”
一听到哥哥的呼唤，韩莹雪立刻乖顺地小跑奔了过去，挨在哥哥身边坐下。
韩蔚霖双目含笑，敞开披风将妹妹裹在怀里，一手扶着少女的腰稳住她身形，一手持着茶杯将茶水吹温，小口小口喂给妹妹喝。
已经习惯他们兄妹相处模式的众人见怪不怪，只是怀里空了的尹天枢有点失望地摸了摸脖子，却是一言都不敢发，毕竟人家是大舅子，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啊！
“哥哥，我想听曲子了。”韩蔚霖善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随身带一两件乐器，韩莹雪早就被他给养得一静下来就想听曲子。
“好。”韩蔚霖笑着点头，一边示意崇礼将自己的古琴取来。
“我也是好久没和蔚霖兄合奏了。”呼延恒亦笑着示意唯心将紫玉萧取来。
韩蔚霖微微一愣，呼延恒亦即使平时里平易近人，但毕竟是堂堂亲王，当众演奏这种事情总觉得有些担当不起。
不过他转念一想，两人最开始便是以音相识，细数下来确实很久没有合奏了。今日又是宸王主动提出，若是拒绝似乎更加不妥，于是也就没有阻止。
乐器很快取来，韩蔚霖调了调琴弦，身边依偎着妹妹，他却丝毫不觉得影响弹奏，长指缓拨，一串音符就这么从那骨节分明的指尖溢出，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韩蔚霖弹的是一曲《关山月》，出自他手的曲子不似乐坊中女子演奏得温婉凄凉，曲间无不带着男儿豪气，时而流转舒缓，时而生动明快，连不通音律的众侍卫随从都听得入了迷。
随后，一阵悠扬的萧音加入，呼延恒亦垂着眼眸，雪白的手指在紫玉萧上优雅起伏，声音空灵低婉，和韩蔚霖的琴音相得益彰。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一阵阵倦意袭来，韩莹雪双眸缓缓闭起，轻声呢喃：“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雪儿可是困了？”韩蔚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韩莹雪轻轻点了点头，她有内伤在身，一顿疯闹之后已是筋疲力尽了。
“哥哥守着你，睡吧。”韩蔚霖柔声说着，手下指尖一转，已经是一首极为舒缓清幽的《山居吟》。
呼延恒亦顿时会意，也跟着转了曲调。
四周风声，鸟鸣，小溪流水，本该冷硬的山风被哥哥的披风阻挡在外，耳中听着悠扬的曲子，少女就这样安心地沉入了梦乡。
郊游之后韩蔚霖便辞去敬武院的教学工作，回到寒川处理事务，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将韩莹雪也一并带走。
而尹天枢却被一纸圣旨火急火燎送到军中，封了个五品的游骑将军，就给送到衡州麓山去剿灭匪患了。
事发突然，他临行前只来得及吩咐其他人和韩莹雪道了个别，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拉走了。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眼看年关将近，敬武院课业结束，学员们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宁州通往寒川的官道上，韩莹雪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行进，冷澈则是一路骑着马和侍卫仆役们一起在车侧静静陪同。
芸豆坐在马车里，撩起窗上锦布帘子，偷偷看了一眼外面马上的俊俏少年，转头笑道：“小姐，我觉得这个冷小哥一点儿都不冷，不对，是对我们都很冷，偏偏对小姐暖得像太阳。”
云杉一把捂住芸豆的嘴，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儿，他们练武之人耳朵都灵着呢，你这么大声，叫人都听了去。”
“你捂死我了！”芸豆将云杉的手扯了下来，嘟着嘴不高兴地说：“听了去就听了去呗，古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求’，我家小姐云英未嫁，有几个追求者怎么了？”
“你没完了是吧？”云杉气得去掐芸豆的脸，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车外的冷澈望着不远处刻着寒川两字的界碑，墨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舍。
“前面就到寒川地界了。”冷澈屈指敲了敲窗棱，“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马车里的笑闹骤然停止，韩莹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好。”
车夫将车停下，冷澈也下了马，坐在一块石头上，小口抿着水囊里的水。
这时只见马车门帘一撩，云杉和芸豆先后跳下车来，后面跟着的是韩莹雪。
马车里点了炭火十分暖和，如今一出这外面被冷风一吹，她立刻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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