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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青也道:“真的,虽然我现在这样,在书院众人中依然算是勤勉的,但和咱们在一起读书时,是远远比不了的。”

锦绣一听就明白了:“你们是打算这几年都不考了?想多沉淀几年?”

冯舒年点头:“书院先生说,我和远青能考上秀才,已经是个奇迹了,乡试还是缓缓再说吧。我们二人现在每年都担心院试后的复考,就怕我两一个不小心没考好,学政大人一气之下,直接让人撸了我两的秀才功名。”

也不是说考上秀才,一辈子就是秀才,秀才也是跟着院试时间走,三年两考,在童生考院试的时候,已经有秀才功名的人,也需要参加有学政大人住持的复考。

若是考试不合格者,可能会被踢出秀才队伍。不过一般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程远青问锦绣:“倒是你和阿文,你们打算这两年就考吗?”

锦绣想想府学里那个每日都十分暴躁的谢山长摇头道:“先生说我能力有限,这两年下场,运气好的话,最多能粘上个举人尾巴,大半儿是要落榜的,还是要压两年。”

周文情况和锦绣差不多,功课上甚至还不如锦绣呢,他也需要压几年。

倒是冯舒年突然换了另一个话题:“翻过年我就算十八了,我爹给我定的娃娃亲那家,姑娘只比我小两岁,不出意外的话,年后我该成亲了。”

锦绣先是惊讶,随即了然。

虽然在他心里,眼前这个胖乎乎软绵绵的小胖子,还是个孩子呢,但现下,人们的观念里,十八岁已经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

几人当即恭喜冯舒年,一番打趣后,程远青也告诉大家:“我娘已经在给我相看人家,我娘就我一个孩子,想让我娶娘家表妹,要是没问题的话,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

这年头,实在没有比表哥表妹更稳固的联姻关系了,也不是说现在的人不懂近亲结亲的危害,就算是知道,他们依然会如此选择。

就像历史上那位娶了自己外甥女的皇帝,一个皇帝,真的娶不到其他女人了吗?自然是有非外甥女不娶的原因,并不是一句简单近亲不能结亲就能解释的。

周文打趣道:“看你们二人的样子,似乎都见过人家姑娘了吧?一提起来就这幅春心荡漾的样子。”

冯舒年难得正经道:“你瞧我最近不是在减体重吗?我娘说瘦了穿礼服好看,我想着不能留遗憾,咱也得让姑娘家面上有光不是?”

程远青道:“我爹的意思是,让我边读书边打理家业,我们这么早考上秀才,他已然十分满足,希望我不要好高骛远,千万不能将来功名上一事无成,就连老婆孩子,也要家里帮忙养着。”

锦绣心下叹息,他觉得几人还是孩子呢,但人家想的已经非常成熟了,且两人都在为了将来成亲后做打算,担负起了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责任。

只有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何烈,现下才十四岁,他家没有这般着急,听故事似的听两人说这半年发生的事。

送走了几人,周文突然对锦绣道:“其实,姑姑私下里曾经问过我,让我娶出绣妹妹,我拒绝了。”

锦绣都麻木了,又是近亲成亲的联姻。

周文十分实诚道:“我仔细想过了,我打小就生活在咱们家,娶不娶出绣妹妹,在我心里,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看很多夫妻到了最后,都恨不得对方早早去了才好,我虽然觉得自己不会是那种人,如若真的有一天,我娶了出绣妹妹,也会像爱护亲妹妹一样,爱护她一生。

可万一呢?

万一有那天的存在,我不仅失去了出绣妹妹一个家人,还失去了宝儿弟弟,还有姑姑,姑父,整个元家。

我不想那样。”

锦绣被周文最后一句说的怪感动的,但有一点,锦绣发现周文是真的不开窍,这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能一样吗?

这样也挺好,据先生说,周文这半年进步非常大,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正好。

元家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这一年来,元老爷生意做得顺遂,儿子学业有成,让他脸上有光,最小的闺女眼看着竟然有接手元家产业的能力,元老爷身心舒畅,都不急着给小闺女找婆家了。

一心想让闺女在家多留两年。

大过年的,被元夫人特许多喝了两杯酒,元老爷感性的说出了不想让闺女嫁人,“爹养你一辈子”的话。

将元夫人气的不行,抬手就要往元老爷耳朵上招呼。

没想到锦绣和周文也凑热闹:“姐姐,若是你不想嫁人,将来我养你!”

周文抢着道:“哥哥养你一辈子!还养知秋外甥女一辈子!”

这下姨娘们也生气了,大过年的,不盼着孩子们好,三个大老爷们儿没喝酒呢,就开始说胡话,这不是盼着闺女外甥女们都嫁不出去吗?

女人们生气的后果非常严重,锦绣三人大过年的被赶到前院书房,三人围着满满一桌子蔬菜鱼肉,吃着羊肉锅子,呲溜一小口葡萄酒,别提多美了。

元老爷感叹道:“你娘啊,嘴硬心软,嘴上说不管咱们爷三儿了,实际上还不是舍不得咱们受苦,特意让人送来这么多菜,生怕咱们饿着。”

锦绣也不戳破元老爷显摆的心思,谁让人老了就剩这么点儿爱好了呢?

结果元老爷第二天就显摆不起来了,因为他最小的闺女告诉他:“爹,我看上楚家哥哥了,您让人帮我问问,要是他没意见的恶化,让他上咱家提亲来!”

元老爷只觉得晴天霹雳不外如是,一道闪电只劈天灵盖儿的感觉和现在也差不多。

元老爷哆哆嗦嗦扶着椅子把手坐下,拒绝了小闺女的搀扶,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出绣啊,你告诉爹,是不是楚舟那小子故意引诱你?”

出绣摇头,直接开门见山道:“爹,女儿见过的适龄男子中,除去女儿瞧不上的,还有已经定亲的,剩下时家哥哥肯定家里有安排了,何家弟弟看着人高马大的,实则爱哭的很,女儿实在接受不了。

至于家里的阿文哥,女儿也知道娘有过将我和阿文哥凑在一起的念头,但说实话,女儿和阿文哥想法一致,觉得不结亲,我们才有可能做一辈子的亲人。

唯独楚家哥哥,各方面多合适,长得也算不错,关键是女儿绕过宝儿和阿文哥,向府学的人打听过了,楚家哥哥现下十分努力,长此以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要是处理的好,日后和宝儿,也就是和咱家,只会互为依靠,成为臂膀。

但楚家哥哥今年已经十九了,要是咱家不抓紧,说不得别家就先定下了。万一楚家哥哥被人定下了,女儿要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元老爷还以为是两个小儿女情窦初开,私定终身什么的,即使对楚舟在恼怒,心里也想了一大堆的话想要劝慰女儿。

万万没想到,闺女竟然这么冷静的给他分析。

元老爷试探的问:“楚舟知道你的想法吗?”

出绣理直气壮道:“爹爹您让人和楚家哥哥说,他自然就知道了。”

元老爷:“……”

元老爷之前是没想让闺女这么早定下亲事,因为他私心觉得,要是宝儿和阿文过几年中了举人。出绣找的夫家,就不是现在这种层次了。

但现下听出绣这么一说,也不是不行。

元老爷摆手让这小冤家先出去,他要好好想想。

元老爷还算冷静,但被元老爷告知此事的锦绣和周文冷静不了。

锦绣气愤道:“我将楚舟当朋友,没想到他竟然打我姐姐的主意。”

周文也很生气:“枉我待他家姐妹如同姐妹,没想到他心思这么龌龊!”

元老爷不得不再次提醒两个:“这件事是出绣先提的头儿,人家楚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但两人就是不想讲道理。

自己看着长大的水灵灵的大白菜,眼看就要被猪给拱了,心里能痛快了才怪呢。

现在要是楚舟在两人眼前,肯定要先打一顿再说其他。

然而元老爷没给两人气愤的是时间,趁着过年各家都在走亲访友的间隙,让人将楚舟请上门,瞒着锦绣和周文,两人在书房不知说了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楚舟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元老爷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听到消息赶来的锦绣和周文看着两人有些傻眼。

元老爷见两人来了,一点儿也不意外,拍着楚舟的肩膀对两人道:“爹决定先将出绣和阿舟的婚事定下,待出绣长大几岁,两人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