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1/2)

“阿嚏!”

谢云书挂完小灵通,莫名打了个喷嚏,只觉得无来由的一股寒意突然钻进四肢百骸。

他仰头望了望彻底暗下来的夜空,寻思着今晚也不冷啊,秋风还挺温和的,怎么他后颈子的寒毛都齐扎扎立了起来。

让他生出一种被危险攫住了的警惕感。

谢云书抻直腰杆活动了下筋骨,冲习文喊道:“文哥,武哥送货回来没?”

“还没!”

习文数出一百根白色荧光棒递给面前的人:“一百根,三百块。”

谢云书他们占的这个位子几乎是全广场最偏僻的角落,两边还有柱子杵着,前面的人声沸沸扬扬,他们这里冷冷清清。

能找来这里的,都是中午拿到名片,打完电话自己过来取货的人。

对面的人付了钱,一言难尽的神情里掺杂着不忿和嫉妒:“你们几个年轻人也太坏了,扫光了全场的白色荧光棒,然后坐地起价,两块钱拿我们的货,三块钱再卖给我们!这是奸商啊!”

谢云书正抱着一个整箱子拆开,听到这话只回头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意。

习文是个急脾气,立刻冷下了脸:“大哥!做生意就是各凭本事,我们也是真金白银找你拿的货,金桥市场六七毛钱一根的荧光棒你两块钱出给我们没二话,怎么我们出三块钱你就这么看不爽了?”

“行!你们厉害,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了不得!”那人尖酸道,“不过你们也就是知道今晚白色荧光棒好卖,提前把市场的货扫去囤了罢了,也算不得就是什么大本事!”

习文叼着烟,嘿嘿一笑。

我们岂止是知道白色荧光棒好卖?

今晚所有人只买白色荧光棒分明就是我们一手推动的!

整个市场都是我们一步一步亲手开拓出来的!

用小书的话说,这叫“没有需要就创造需求,没有市场就营造市场”!

习文得意地挑眉:“我们打的就是这个信息差,您要不服气,您赶明儿也让别人只买您的荧光棒,我也认您有本事!”

同裔玲玲告儿别人“应援色”一样,“信息差”这三个字,习文也是不久前才从谢云书嘴里听到,现学现卖。

那人脸上红红绿绿,像个交通灯似的闪了好几下,冷哼一声走了。

其实习文并不知道,他了解到的也只是谢云书整个营销计划的冰山一角而已。

“应援色”的信息差,“小水军”的魔音洗脑,全广场缺货带来的“饥饿营销”,里面的每一个环节都是谢云书精准掐中顾客的消费心理。

习文唱起小曲儿,蹲下来帮谢云书一块拆箱子:“又有谁要货?”

一箱荧光棒是五百根,每十根一匝捆得整整齐齐,码放在里面。

谢云书从另外一个箱子里又点出一百根放进去,回答习文:“一号位和二号位,都要五百根。”

“一号位?”习文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个骂你从五院出来的?”

谢云书去发名片的时候习文也未走远,听得清清楚楚。

谢云书笑:“就是他。”

“你收他什么价儿?”

“也是三块。”

“麻蛋!”习文说,“该收他四块!”

“报出去的价码泼出去的水,”谢云书拿透明胶带重新封住箱子的口,对习文眨了下眼,“细水长流,这买卖还有第二日呢!”

习文激动地直搓手:“对啊,演唱会开三天呢!咱们后面还有两天,小书,明天我一早就去金桥扫货,海滨要是不够,我让习武去邻市扫……”

谢云书摇头:“明天一早,就会有大量的白色荧光棒涌进海滨,我们是收不完的。”

“也是,”这个道理习文也想得通,“那些人明天肯定都学精了,一定不会再让我们收!”

习文眼珠子转了转,凑近谢云书小声出主意:“不然我们明天再换个颜色搞……”

谢云书失笑:“那样广场上的人怕是要联合起来把咱们就地打死!”

习文浓眉倒竖:“谁敢!”

“好了,明天我自有计划,武哥回来了,”谢云书抱着箱子站起身,“后面的货我也去送,顺便再跟老板们谈谈明天的生意。”

……

陈六和光头蹲在摊前,一人抽着一根烟,等得望眼欲穿。

光头忽然把烟一丢:“来了来了!就那个蹬三轮儿的小孩儿!就他!”

陈六也认出来了。

广场上灯光昏暗,人流涌动,那漂亮小青年骑着载货小三轮,龙头左闪右避躲着人,因此速度特别慢。

陈六两手拢在嘴边冲他喊:“哎!你快点!”

谢云书冲他挥了挥手,脚下快蹬了几轮,把三轮车骑到陈六面前,放下手刹,露出一口小白牙:“老板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好啊!”

“我好个屁!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陈六抱怨,他走到三轮车后面想拿自己的货,却见后座上又跳下来一人。

陈六跟光头同时瞪大了眼睛:“是你?!”

竟然是那个从他们手里把白色荧光棒全都买去的小子!

习文笑眯眯地拱手:“两位老板又见面了!”

陈六和光头顿悟,跳脚指着他俩:“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一个前头收走他们的白色荧光棒,一个在后头发名片再卖给他们!

真是两个狡猾狡猾的小崽子!

谢云书笑着卸货,收钱,末了他说道:“明天二位要是再急缺什么货,还可以找我,我那里什么都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走走走!你赶紧给我走!你明天就是有王母娘娘的蟠桃我都不要!”陈六简直不能再多看这小狐狸一眼,话都不让谢云书说完,“明天我要是再找你拿一点货,我就是你孙子!”

谢云书面露一丝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他只想赚钱,没想认孙子。

陈六拆着箱子,撕开上面的透明胶带,随手卷成一团往谢云书身上丢,毫不客气地撵:“快走!”

……

晚上七点整,张学友的演唱会终于开始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氛甚至比会场内还要高亢。

谢云书和习文习武,还有裔玲玲的一群小同学趴在栏杆上,城市霓虹如水流般淌过一张张青春明媚,焕发着热烈神采的脸庞。

虽然看不到张学友本人,但会馆内的歌声还是透过广场的音箱清晰地传递出来,人们挥舞着手中的白色荧光棒,远远望去,像是此起彼伏的连绵海洋。

谢云书的面庞在错落移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眼底浮现出一帧又一帧恍惚模糊的画面。

是很多年前,还是很多年后的夜晚,他都已经分不清了。

他站在申城文化宫最高的一层台阶上,遥遥望着远处的道路。

手心里隐隐冒汗,期待又紧张。

人群从四面八方走来,都是欢天喜地的。

他们擦着他的肩身而过,身后的检票员嘴巴对着耳麦在喊:“请大家排好队,把门票拿在手里,现在开始检票!”

其实他跟江行止白天形影不离,下班的时候本可以一起走的。

但他微妙地觉得那属于某种“约会”,理该两个人郑重其事相约后,准时在目的地碰头。

那时候他还年轻,心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相信那些天真的仪式感,会渴望所有梦想成真的细节都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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