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晋文学独发布家城江(1/2)

水流哗哗,江行止鞠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双手捂面,他静静地站了一会,从胸腔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在裴寂面前强撑起来的气势像个豆腐渣工程,表面冠冕堂皇,于无人处轻轻一推,眨眼摧枯拉朽。

心里有一个小人劝他说,没什么的,谁还没点青春往事了。

另一个小人扁着嘴,我就没有青春往事啊。

前一个小人毫不留情,那是因为他人见人爱,你不讨人喜欢啊。

后一个小人不服气地反驳,他就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我!

那是上辈子的事啊。

那是上辈子的事。

在他面前,你自诩一身橙装,其实只是皇帝的新衣。

江行止抱着脑袋,无声地张口呐喊,借以释放心里的躁郁。

他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水流满面,眼角微红。

身后的厕所隔间的门板倒映在镜面中。

眼睫上沾着水滴,模糊视线。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号声,是学校催促住校午休的学生起床。

江行止恍惚看到谢云书缓步向他走来,清俊秀致的面庞带笑,看到他时眼睛弯成漂亮的弧线,焕采生光。

他的阳光少年。

江行止不等谢云书开口,就拉住他的手腕,在长廊上一路飞走。

“行止,”谢云书被他带得脚步如飞,语气依然轻柔得宛如风絮,“你怎么了?你走慢一点,我快要跟不上你了……”

我就是来得太慢,才让金毛狮王有了可趁之机!

江行止拉开厕所隔间的门,把谢云书推了进去,自己跟进来。

“咔哒”,插销反锁。

空间一下子压缩到了极致,四周寂籁到能听到细小的水滴落在水槽台上的声音,逼仄嗳眛的格子间里,两具颀长的身体瞬间贴紧。

衣料簌簌摩擦,彼此的体温和气息飞速流窜,交融到一起。

江行止将谢云书抵在门板上,双手按在他的脸颊旁边。

淬了火星的眼眸紧紧逼视,慢慢倾身下来。

谢云书微微睁大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分搭在他的手臂上,紧紧攥住他的衬衣袖子,像一只被猎捕的小兔子般略显惊慌地望着他。

以吻封缄。

男孩子的嘴唇微微开启,轻磨细碾间有微凉潮润的感觉,晗在嘴里像吸食甜甜软软的果冻。

被亲久了的脸蛋也像果冻一样泛起淡粉的,闪烁着莹亮的光泽。

江行止的手指轻抚在谢云书的脸颊上,微弱的电流在指尖蔓延,整个心脏都是酥|麻一片。

指腹上温滑的触感,唇齿间柔腻的交|缠,两个人砰砰跳动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在狭窄紧迫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谢云书眼含秋水,白皙清透的脸蛋红得要滴血,江行止看进他星光荡漾的眼睛里,他微微垂敛了修长的眼睫,欲语还休的样子充满了羞赧。

江行止看到他这个模样,积蓄在胸口里的所有惊慌、嫉妒、失落和醋意等等情绪就像一个臌胀胀的气球被针尖戳了那么一下——

“噗”。

尽皆消散。

好吧,好吧,不管你的过往里都有谁,至少最后你喜欢的是我。

……

楼道口人来人往,江行止站在栏杆边,顺着楼梯的缝隙往下张望。

他握手成拳贴着褲缝,神色焦急迫切,又隐隐露出微妙的兴奋。

换了平时他不敢,但眼下有个绝好良机。

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吃醋了。

柜门咚是吃醋的福利。

咚完之后亲一下是天经地义。

谢云书上了公车才发现小灵通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关机了,他重新启开,“嗡嗡嗡嗡”进来一水溜短消息。

全是陌生号码。

但那信息内容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

小江总用小灵通,和江行止用短信夺命连环催他,都让谢云书意外,又微有些心酸。

少年江行止,是这样一个丰沛柔软,还有点憨纯天真的小男孩。

还没来得及回复短信,公车直接到站了。

谢云书在楼下碰到了高一时候的同学孟越,孟越问他:“你下午第一节什么课?”

“政治。”谢云书说,高二虽然分班,但有综合会考,文理各大副科的课还是正常安排的。

孟越说:“那你物理书借我用下,我忘带了。”

谢云书:“好。”

孟越:“还有你笔记,也借我看看!”

谢云书实话实说:“我笔记记得很一般啊。”

孟越问:“那你能不能帮我跟姚湛借下笔记?”

谢云书竖起食指摇了摇:“姚湛从来不记笔记。”

孟越:“靠!”

两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那货不是人”的默契。

孟越又想到一人,兴致勃勃问道:“听说你们班转来个英伦的,人特帅?特冷酷?”

谢云书挑了下眉梢:“帅是挺帅的。”

冷酷是哪里来的误传?

不过谢云书想想江行止那张脸板着不笑的时候确实有种慑人的气场,浓颜系的男生少年时的样貌会比实际年龄成熟一点,但成年后的颜值保质期也格外长。

谢云书和孟越一路说笑,并肩往教学楼上走,他与人说话时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一直侧着身。

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横劈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谢云书未及转身,完全是反射性应对,他一瞬抓住来人手腕,一拉一拽,将对方整只手臂拧到背后,同时将那人的胸口推抵到了栏杆上。

“唔!”

熟悉的闷哼让谢云书手劲一松,赶紧退开:“江行止?”

江行止握住手腕,腕骨上火|辣|辣得几乎要发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云书,眼睛都红了。

“对不起,”谢云书忙道歉,“你突然来抓我,我完全是条件反射,弄疼你了?”

后面一句不问还好,问出来江行止也不知联想到什么,脸上红晕一炸,抿紧了嘴唇。

谢云书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刘明洋那伙人要袭击他,手下得不轻,他担忧地望着江行止手腕:“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江行止手上疼,但他更羞愤。

他没能把谢云书拉到小隔间里壁咚,倒先被谢云书给制住了。

江行止撇过头,简直觉得丢脸死了,尤其旁边还站着个同学,食指敲着下巴,一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谢云书有点不好意思,上前一步,低声问:“你站这里干什么?马上就上课了。”

“我在这里等你。”江行止闷闷地说。

“等我?等我有事啊?”谢云书要往班级走,“那进教室说……”

“就在这里说!”江行止坚持。

谢云书只得先去拿物理书给孟越,再踅回来就见江行止嘶嘶抽着气,猛力甩手。

看到谢云书过来,他立刻把手背到背后,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云书莞尔,笑道:“说吧,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预设的甜美基|情小剧场没能实现,江行止先前自己给自己灭掉的火又死灰复燃了,他直筒筒地:“我听他们说,你跟裴寂表白过!”

语气硬梆梆的,有质问,有质疑,有控诉,有紧张,还有一丝不难察觉的委屈。

谢云书先是一怔,继而脑中警铃大作。

许愿星瓶那件事,谢云书当初的确存了戏弄裴寂的心思。

谢云书不记恨裴寂,那是站在一个年长者时过境迁,对小孩的恶作剧能够宽容以待的角度。

再加上裴寂后来的境遇自带八百米厚滤镜,谢云书重生后并未要报复裴寂,只是这小孩野马一样的性子需要有人给他收一收。

裴寂本质上是不坏的,这个年纪的很多孩子都会有一点自我中心,忽视他人的感受,只是裴寂放大得稍微明显一些。

但并不是不能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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