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1/1)

天上的太阳好像没魂似的,就剩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挂在那儿,鹅毛大雪从几天前就一直没停过,每日清晨开门,都要先扫过埋膝的白雪。

我和小涧弯弯绕绕,好容易回到了洪口关,回到了安尸窑山腰却只见颓废残垣一处荒院。没了满树的玉兰,也没有了那个人!

小涧不喜欢在玉兰院里住,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龙鸦曾在这里住过,只是直觉上的不喜欢,他说一进这院子就浑身不舒服。我没逼他硬要般上来,顺着他的意思在山脚下牵牛姐的坟包旁用干木材搭了个木屋。安顿好一切,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起来。

在这坐荒山上,每天都能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提个食盒往返与山腰上的玉兰院,他天天都去照看那棵枯萎的玉兰,风雨无阻!

龙鸦说过,他是在这颗玉兰树下出生的;他还说,一个走江湖的骗子预言他的人生只有两次花开的时间;他还说,只要我来,他就一定在这儿;他还说,他喜欢我;他还说……

他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只是,为何明知是深爱,却表达不完美;为何明知要放弃,却不甘心就此离开;为何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掉,为何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了?花开一次那时,他在,我也在;第二次,是我一个人,等了一年又一年,黑色枯萎的玉兰树却始终都没有结苞再次开放的打算。

“龙鸦,你今天心情好吗?我心情可不好,我心里不痛快,你听我说说?!”

“龙鸦,守着这颗树,就好像对着你,你放心,只要我在,就绝不会让它开第二次,我要守着我要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龙鸦,我喝完这杯米酒就要走了,天冷,天黑山路难行,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还没有等到玉兰树再次开花,胸中积郁逐深,身体逐现衰态,起初还不态在意,直到卧床不起了,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我的身体竟然拖住我无法再去玉兰院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所有人都说你疯了,每天去山腰上给枯树送饭,你明明就知道山上除了你就没活人,你明明就知道你送的饭永远都没人吃,你明明就知道院子里的枯木已经死了多年永远不可能开出什么狗屁花。可你就是要那么折磨自己,我看那地方不简单,怕是你有心睹物思人,却不得其所吧!”

“你瞎说什么~!”咳嗽着,就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却被小涧一把按住,这些年过去了,他都成了二十多的帅小伙了,力气和身高也早已超过我,再加上我身上无力,轻易便被他重新推回床上,盖好了被子,力气大得让我困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少生,你不想面对这一切,你是个懦夫,你不是害怕失去,你只是没种去接受一无所有的自己罢了,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有我陪着你,什么日子我们不都过来了吗!我们现在不也活着好好的吗!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你,我也还是能记得你的,可是……你从来都不看我……从来都不……”

小涧说着,伏在我身上呜呜地闷声哭起来。

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一字不提,我每日上山还是让他看出了些苗头,摸摸他脑袋,有气无力的示意他把脑袋凑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他。这段日子小涧守在跟前伺候汤药,从未离过半刻,对于他,我是十分的愧疚,可我能给他的,也只有这十来年时间的陪伴了。只是,还能再陪多久……

好累啊,力气好似一点一点的,从四肢八脉流到了地底。我要留着最后一口气,再看看那颗树,到底开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