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1)

再下来,接连五六日,皇上好似有了新欢,因为良大人每日找各种由头赖在我住的驿馆,夜夜欢宴。无奈我官职卑微,黄翎劝阻再三,我也只好暂时忍耐。

白天我身藏佩剑跟着良大人到处晃荡,晚上是最让我腻味的。当良大人左拥右抱,调笑行令的时候,我只是静悄悄地站立在他的身后,好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但是他总是用伶人来捉弄我,看我面红耳赤地躲避那些艳女俊男的亲热,实在躲不过去了,他才会在最后来个总结:“好了,你们不要逼迫他了,别看易将军一副男人样,其实他喜欢在下面呢!啊哈哈哈……”

每次听他这么说,我都将耳朵自动调到犬吠台,我猜测姓良的是用想我的木讷来衬托他的风流与潇洒,他娘的,一个破鞋男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他这样荒淫放荡,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还真是个少见的漂亮男人。

在京城逗留数日,每日不是应酬那些上门拍马屁的,就是应招入宫,与不怀好意的良大人周旋,晚上还要和黄翎商议军中事物。我累得要命,常常一觉无梦。但是休息间隙,却时常想起龙鸦。这种想念,断断续续,丝丝连连,像小时候吃过的龙须酥糖,渐渐浓厚得化不开,分不出彼此。

这日,京城繁华酒楼雅间,良大人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道:“刚才对不住你,把你买的玉簪子弄断了。我赔你一支。”

我有点奇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黄金的盒子,上面镶着银色的春山花鸟图纹,小巧精致。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只色泽翠绿欲滴的玉簪,一头细尖,另一头,巧匠们别出心裁地雕刻了一只莲蓬,看起来煞是好看别致,比我买的好很多。

将簪子拿在手里赞叹良久,抬头看良大人,他正含笑盯着我,仿佛我的脸上长出一朵花来。我淡然道:“多谢。”

他笑眯眯地说:“不用谢。你头发这么披着,还真是标致的很呢,有些先帝喜好的美男风韵。”

我听得莫名其妙,见店家已经上了好几盘菜,肚子里立刻咕咕乱叫起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口吃起来。良大人见我不再接他话茬,眉头微微一皱,明明是笑着的,却非要装出副发怒的样子:“你这粗鲁的小子!对了,你买玉簪要送给谁?”

我没有理睬他,继续扒饭。他用筷子敲了敲桌子道:“不用说,让我猜猜!诶~~!是送给心上人吧!”

我含着饭菜,点点头,继续咬鸡腿。竟然被他猜到了,嘿嘿,就是给龙鸦买的。

“我说,易将军,你既有心上人,为何不早跟本官说呢,你我一见如故,我也好为你撮合撮合呀!”说着,夹起块豆腐到自己碗里,不吃,只是用力一戳再戳。

他又道:“若是娶妻,依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怎么说也得办得体面些!不知你可有准备啊,若是还未来得及筹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飞黄腾达的明路,让你不禁可以娶到娇妻,日后的荣华富贵也是不可限量地!”

良大人说完,还颇为得意的晃晃脑袋。他今天话中有话啊!我继续趴饭,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应对,他今天找我出来,对我又这么热情,还送我东西,看来,是要我去给他卖命了。

良大人见我不搭理他,有些不高兴,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易将军,你可知朝中有多少人,踮着脚,求都求不来这么好的机会么?现在良机就在眼前,难道……”

“不好意思,我对升官发财没兴趣。既然他们都踮脚等,也确实辛苦,您就把这机会让给他们吧!”

良大人脸色又沉了几分,正色道:“易将军,现在国难当头,也正是英雄用武之地。难道哦易将军就没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过么?”

好了,切入正题了,他还知道现在国难当头啊,强烈怀疑他知不知道那几个字怎么写噢!我且不忙开口,边看他的眼角猜测他今年究竟多大,边继续听他往下说。

“北王就在城外大营,你既是战神,就要对得起这个名号,去!杀了他!”

被他最后一句吓得差点呛死,老子就知道,狗屁的战神名头迟早有天会害死老子。

“易将军不必惊慌,这次只要你能完成任务,皇上……”

急忙打断,“等!等等!任务?什么任务,你的意思是?!”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是任务,不是提议,这是皇上给你的口谕,刺杀北王!不得有误!”

“什么?!”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拍桌而起,也顾不上什么尊卑大小,指着鼻子就骂,“这不存心让老子去送死吗?你们算计我师兄不够,还来算计我,有那么多时间逛青楼喝马尿,就没时间想点正经法子救国吗?不去,老子才不去送死!”

“易少生!”良大人神色陡然一变,也是拍桌而起,大声喝斥:“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京城,不是在你的洪口关,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被他一提醒,我还真打了个顿,仔细一琢磨,刚才的确太过冲动,我现在是在京城啊,我来这儿不是旅游来的啊!龙鸦那边连个信都没一个,我估计他还没有救出陆继,事情既然还没办成,离一月之约也还有些日子,我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先前的忍耐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想到此,心里明明火得像焦油,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毫无心机的天然呆样,“你……你说皇上口谕我就信啊,我娘说了,京城人太狡猾,信不得!”

那姓良的也不是善类,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的副将黄翎和戚家军们,就在你刚刚吃饭的功夫,可全都奉旨进宫了。皇上他日理万机,自然无心过问他们的日常杂事,你们千里迢迢的跑来救驾,我们当然也会好生款待,可你们初来此地,万一吃坏个肚子什么的,也是不奇怪的,万一又因为吃坏了肚子,一命呜呼了,那也是怪不到谁头上的!”

“你到底想怎样?”咬紧牙关,也只有咬紧了,才能忍住扑上去咬他的冲动。

那姓良的表情阴冷,说话也跟吐刀子般:“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流着的也是百年前圣祖皇帝的血脉,朝堂那个懦夫一味求和,他的所作所为我简直是厌恶至极,中原的局面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眼看着我们就要亡国了,他竟然还沉迷在酒色之中。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口谕,就连各路诸侯将士来救驾也都是他设计好,用来讨好北王的礼物。那个蠢货,都到今天这步了,还做着和北王平分江山的美梦,呸!”

“这么说,皇上在琴断口召集各国王侯商议联盟的事,我师兄为此送了性命,也都是你们的‘功劳’了?!”

姓良的讪讪一笑,爽快点头。拳头握得更紧了,越来越觉得就这么掐死他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你……!”又气又急,一向最恨的,一是被人骗,二就是被人威胁,现在他装好人骗我在先,拿兄弟性命威胁我在后,看着吧!我绝不饶他。

“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哼哼,你几万人马的兄弟,你可就再也见不着了。”姓良的十分得意我现在怒发冲冠的状态,我再气又能把他怎样!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任他差遣。师兄啊师兄,我可算是明白了你胸中的苦闷了,你一生为国效忠,鞠躬尽瘁死,到头来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即是死,也不得瞑目啊师兄!

“枉你有如此的胆色和心机,却不用在正途,只想着如何算计自己人,像你这种人,损人不利己,到头来,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姓良的没想到我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教训他,稍稍愣了一下,竟大笑起来,可我明明听到他得笑中的凄凉苦楚。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会有好下场。他走了,我还活着!听说违背誓言的人死后下到地狱是要被剥皮的。可是害他的人还活着,就算要受剥皮之苦,我也定要拉他一并沉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