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1)

吃午饭时,陆道尘虽然已从丧师的哀嚎中缓解出来,但仍是一个劲地闷头喝酒。在和陆继的闲聊中我得知,他在家是排行老六。聊到这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吃了半天饭只看到了陆师兄的幺子,那中间的一、二、三、四、五呢!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而且如果有人跟你说我家有六个孩子的话,说不定其实是有十几个,因为他们不会将女儿算在内。在他们看来,女儿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而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丁了。就好比我昨天借宿的木匠家,木匠老婆给他生了那么多的儿女,当她为自己的男人摆好饭后,便端着饭碗到外面找同样端着饭碗在外面蹲街的女人们聊天,等他的丈夫吃完后,又低眉顺眼的跑进来收拾。

看着眼前的大木桌上摆满的美酒佳肴,如果只有我们三个品尝也未免太显冷清了吧!不一会儿,陆家大管家来报,说是陆老太爷叫陆道尘过去一趟。在陆师兄走后,陆继看着我不知怎的竟变得尴尬起来,话也不说了,只是闷头吃,于是,这张两人餐桌顿时变得更加冷清了。

吃过午饭后为了不引起方大人的怀疑,拿了把斧头融入木工队伍继续干活。起初木匠还关心地问了句怎么吃饭也不见我,陶管家只跟他说我方才在院子里迷了路。木匠也就再没多问。我知道,木匠对方大人的计划是完全不知情。

而陶管家在知道我是陆大将军的师弟,少爷们的叔叔后,对我的态度那是大不相同,不但给我安排了个最轻松的活,还找了个僻静的院子和我拉起家常来。其实陶管家这人不错,虽然是贪财了点,但对主子的一片忠心是绝对不容质疑的,如今他有意和我套近乎,从他口中我得知原来我师兄还是个大家之长。

话说我师兄陆道友的夫人和侍妾们总共给他生了六个儿子、七个女儿。听到这里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对于生长在计划生育风头浪尖的某人来说,这简直是件不可思忆的事情。

不过,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陆道友的这些孩子中,有的是还没长到成人就病死的,但大部分都是上了战场后,便再没有回来的。到现在陆大将军也只剩下二个儿子了,而那个六少爷乃正室所出,只是从小身体就不好,但他是陆家大老爷,就是陆道尘的爹最疼爱的孙儿。而陆大老爷年事以高,常年在屋子里呆着不见人,只是每天接受一次儿子和孙子们的请安罢了。而那个大儿子,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但看陶管家一提到陆家大少爷的名号就只摇脑袋,还特别叮嘱我没事千万别惹他时,我便知道陆家大少爷不是好鸟。不过陶管家说,我师兄陆大将军是个极好的主人,别看他在战场上挥剑奋勇杀敌,血溅到眼睛里都不眨一下,可回到家里那可是个对下人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的好主人。

而他的那七个女儿,养活了三个,有两个已经出嫁,而年纪最小的这位小姐却是个比男儿更勇猛的剑术高手,甚得父兄宠爱。可是这位不输男子的红化,就在不久前在与北王军队的交战中下落不明。陆大将军为此将自己关在房里茶饭不思的过了三天后,只当是这个女儿已经随他的哥哥们一样去了。这次找工匠来改修庭院,就是为了在花园里架满三小姐最喜欢看的,那些在夏天里能结满紫色果实的葡萄藤。

现在我终于可以理解陆道尘为何在得知师傅的死讯后,能快速从深刻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的本领了,不是他不难过,只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死离别了吧!

陶管家吃饱了午饭,拉我坐在花廊里晒太阳打饱嗝,谈性正弄浓的时候我随口提了几句关于我师兄他爹,陆家的老太爷的八卦时,但见陶管家突然神色紧张起来,再应付的吱呜了几声后,任凭我再怎么问都不肯多说一字了。我这人脾气倔,他越是不肯说我就越是来劲,正和他拉扯时,突然听到长廊的尽头传来一阵吵嚷,听声音是正朝我们这边来的。

不一会儿,一个手持长棍,一脸鼠相的猥琐男子从布满藤蔓的花廊拐角处出现了。我不认识他,但他一见到我就冲我冷笑起来:“你就是我那个药罐子老弟口中的什么狗屁的易叔叔了?”

见他言语不善,陶管家对他也是一副极怒不敢言的奴才样,心中便有了几分底,看来他就是陆家仅存的,唯一两根香火中的其中一支了。

他身后还有两名同他一样流里流气的随从。我懒得理睬他们,也不想一来就惹事,转身要走却被老鼠脸一根长棍拦住去路。只见他又笑嘻嘻的说:“易叔叔怎么这就要走啊,好容易家里来了个长辈,能和我爹称兄道地的身手也一定了得了,我这个做后辈想求你这个长辈指点指点,叔叔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一旁一直不敢做声的陶管家一听他想跟我动手,赶紧出言劝阻,哪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大公子的两名随从给轰出院子。临到门口还在他屁股上猛补上一脚。

看到这里我有些不爽了,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朋友这么被人欺负,这心里一股子怒火噌的一下就窜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陶管家当朋友了?

一把握住他拦在我胸前的长棒,沉声怒呵道:“怒大公子!陶管家可是伺候你爹爹的老仆人了,他年岁也大了,麻烦你对他尊重点?”

“呵呵!我没听错吧!尊重他?要不是我爹把他捡回来,还赏了口饭他吃,就他那样儿!也能活到今天?还有你,别以为我喊你一声狗屁叔叔,你还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我爹我弟那是好蒙的主,但我可不一样,我看你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说不定还是什么狗屎北王派来的奸细……”

我抓起路边拳头大的鹅卵石,劈头就砸向他脑门。他的两名随从见到我竟敢对他们主子动手,竟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尖叫起来:“少!少爷!小心了,他是奸细!”

陆家大少爷似乎也被我这一棒槌砸晕了,好一会儿才从捂着脑袋从地上跳起来叫道:“你等着,本少爷今天非把你锤成肉饼不可。”说完,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棍,作势就朝我挥过来。

我的热血冲到头顶,冲他大吼道:“你姥爷的,今天我这个做叔叔的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我乖侄儿了!”

开玩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难道我易少生是那种见了别人手里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撒腿逃命的人吗?我不管当时情景有多么危机,只顾低头在花园里寻找石头。等他挥棍已奔到我身侧时,我怀里抱着一堆石头。他狐疑地看着我,把枪横在胸前。我朝他开怀一笑,瞬间抓起一块石头,大喝一声朝他飞掷过去去:“钻石星辰拳!”

大块大块的石头朝他飞去,手里的扔完了还有地上的,那少爷防备不及,纵使他有多少伶俐的棍法也使不出来了,石块砸到他身上、枪杆上。他手腕一颤,险些握不住枪杆。

我心中暗爽,从小就在篮球场上称王称霸的我,终于发现这种对付“据说高手”的绝妙手段。但他的枪法还是很厉害,只见他在一阵慌乱后便很快稳住阵脚,脚步一沉,顿时枪头舞出数点枪花,我那些扔出的乱石被他的□□打得像水花一样四处飞溅。就几块还险些砸到我身上。

我抓起最后一块石头,拿出我投三分篮的准神,朝他□□中间最脆弱的部分猛的砸去。他轻蔑地嚷嚷道:“小儿戏的东西,还来?!”说完。竟将我最后一块石头给打掉了。绝望之下,我灵机一动,移动脚步左躲右闪,瞬间移到他身边,做出准备和他来个鱼死网破的的架势,

他惊叫一声:“你不要命了?”见他的枪势略有迟滞,我趁此绝世良机右手猛得一抓,一把抓住了长棍的一端,顺势转身一拽,就在他迟疑的那一瞬间,反身背贴向他,将他的长棒横到我胸前,一脚猛朝向他脚尖垛去,趁他跳脚喊痛的瞬间,握住棍子的手一使力,运劲一摔,正好把他摔过肩。我们纠缠在一起,我拼命朝他的老鼠脸上下拳头,他发出惊恐的叫声。忽听喀嚓一声,原来还一直被他撰在胸前的木棍断成了两截。

他躺在地上愣了会后,突然叫起来:“混蛋,你!你敢如此冒犯我,有种让我站起来,我切你成八块!”

瞧他的老鼠脸都已经被我揍成猪头肉了还嘴,便讥讽道:“连看家的武器都断了。还嘴硬个狗屁!今天要不是看你爹的份上,还不知道谁被切成八块!”

他还在我身下拼命挣扎着,断成两截的木棍被他扔在一旁。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又惧又怒地瞪着我破口大骂:“你是个奸细!你肯定是个奸细!不是个奸细就是个靠后门吃饭的杂种,你他……”

“去你娘的!”我本来已经准备起身放过他的人又重新做到他胸口,狠命揍了他几拳。我知道自从我住到城外木匠家后,那些流民都在谈论我,说我肯定不是泥担子出身,因为他们那些人里没有人像我长得那么帅气,细长上挑的眼睛,浓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微微上扬的嘴角。不过我上唇有些薄,据我亲娘说这是牛脾气的特征。

好吧!我长得很帅,长得很高,所以眼前这个长得像老鼠的家伙就嫉妒我。等到他的弟弟陆继赶来拉开我时,陆家的大少爷几乎丢掉半条命。这个号称陆家最不好招惹的大少爷,就这么败在我——一个不会武功,初来咋道的无名少年手中。

在陆继地百般劝说下,我终于放开了他哥哥。径直走到花廊边的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旁。瞥眼瞧见小溪的尽头处,一所四周垂下竹帘的亭子里似乎立着两个人影,想必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也都看到了。不过就算看到了又怎样,我可不怕他们,有种的冲出来再让老子揍一顿,了不起老子带着宝马四处流浪去,别以为自己有个什么当将军的亲戚照着就能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可不吃那一套!

竹帘内的人影动了动,我无意瞥看到却当完全没发现里面有人一样。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溪边蹲下,我手上的拳头还紧握着,上面还沾着从他嘴角喷出的鲜血。正午的太阳在溪面上闪烁着白光,如一面打碎的银镜。摇晃的倒影中,我浑身粘满血迹斑斑的碎叶和泥土,本来就够短的头发此刻乱得像个疯子。在金色的阳光下捧起溪水拼命往脸上浇抹,然后一撸脸上的血水,不顾身后陆大公子的漫骂,甩甩沾在刘海上的水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后来,凡是那天在那个僻静的花廊里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那一刻帅得惊人。而我心中却满是鄙夷:会耍几个花拳袖腿算什么能耐?你敢和我拼命么?俗话说的好——傻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陆大少爷再蛮横,遇到我这不要命的,他也就只有自认倒霉的份!